求日後翻身。
這是賭徒的本性。只要可見的利益足夠誘人,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賭徒。
宋初從未過問程衍的淨靈術來自何方,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知任何人,包括宋家。
她在將程衍帶到宋家起就給了他足夠自由,去留都隨他。宋初對此也不甚在意。
程衍剛準備邁到臺階,旁邊的那間房門悄無聲息地開啟。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腳,轉身,一臉平靜地看向站在門邊的人。
“這麼巧。”門口的謝琢神色冷淡。
*
謝琢在宋初來到門邊時就有所察覺,他放下手中茶盞,之前的隔音符早已失效,門外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了進來。他垂下眼瞼,安靜地聽著走廊內的交談。
程衍……程衍……
謝琢指尖緩慢劃過杯沿,他曾聽過這個名字。在他缺席的那段時間裡,宋初的身邊似乎總是不缺人。
有時是宋行巖,有時便是程衍。
他以病弱之軀和宋家結契的時候,在近乎所有人眼裡都是他高攀。
程衍最初隨著宋初的名字一同出現時,眾人不以為意。直到後來兩人共探秘境,程衍入宋家,他和宋初解契的流言一時間甚囂塵上。
謝琢聽到訊息的時候病情療養正到關鍵時期,仙契治癒他被折騰得殘破的身子,也帶來了破骨斷筋的痛楚。他不管不顧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沒走幾步就摔倒在鏡子前。
謝琢看到鏡子裡面色蒼白的人,乾瘦硌骨的身子藏在寬大的袍子下。他想起宋初第一次擁抱他時,明麗的小臉皺起來,然後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好像不太舒服。”
那時的少年內斂羞赫,耳尖通紅。
後來再想起這句話只覺得有股無言的自卑與難堪。
你就要以這副模樣去見她麼?
謝琢胸膛劇烈起伏,他一遍遍地說服自己,最後無奈地扯了下唇角,慢慢走回到床上。酸澀嫉妒的滋味在無人注意的陰暗角落裡發芽。
那年仙京宋初的名頭徹底打響,一時間風頭無二。北境謝家的少年郎在療養的反覆折磨裡痛的抽氣。
無論她身邊出現了什麼人,只要宋家一日沒送來解契書,他就永遠是宋初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只有他。
謝琢一點點將那些情緒藏好,現在一切明亮,他得早點痊癒,他不能再以這副鬼樣子出現在她面前。
流言傳得迅猛,消散的也快。不難猜出裡面有宋家出面的手筆。
後來宋初隻身一人來到謝家見他。兩人誰都沒有提起程衍,她只將自己探秘境尋到的稀奇玩意兒一樣樣擺到謝琢床邊。
少年坐在床上,隔著幕籬看向對面的人時只覺得什麼程衍張衍地都不再重要。
真正見到程衍還是重生後的這一次偶遇。謝琢將杯裡的茶一飲而盡,覺得外面的交談聲實在聒噪。
他徑直走過去,極為刻意地製造開門的聲響,偏生面上不顯聲色。
“杵在走廊聊那麼久,你們還真是好興致。”謝琢不鹹不淡地開口。
宋初頓時想起清晨回萬吉城的路上,她也對謝琢說過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