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屍體被送走後,王保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中的。
一路上,她的腦海裡如同放映幻燈片一般,不斷閃現著審判現場的畫面,那兩聲木倉響彷彿還在耳邊迴盪,震得她的腦袋嗡嗡作響。
到家後,她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機械地推開門,走進屋內。
家裡熟悉的佈置此刻卻讓她感到格外陌生,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她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許久都沒有動彈。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她爸媽和二姐王保英也下班回來了。
王衛國一進門,就看到女兒呆呆地癱坐在椅子上,屋裡沒開燈,光線昏暗,這場景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他趕忙開啟燈,快步走到王保紅身邊,關切地問:“紅紅,這是咋個啦?”
胡盼兒和王保英也跟著走進來,看到王保紅失魂落魄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擔憂。
王保紅緩緩抬起頭,看著父親,嘴唇動了動,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那些審判現場的畫面、可怕的槍響,還有聽到的那些不該聽的話,像一團亂麻堵在她的嗓子眼
胡盼兒心疼地走過來,輕輕撫摸著王保紅的頭髮,說:“紅紅,別嚇媽,到底出啥事了?”
王保紅深吸一口氣,把今天在審判現場的所見所聞,包括聽到關於犯人家屬未到場、子彈費用以及屍體處理的對話,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王衛國聽完,臉色變得十分凝重,他皺著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紅兒,這種事以後別到處亂說。”
“有些事咱們老百姓弄不明白,也不用去弄明白,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王保英坐到王保紅旁邊,握住她的手說:“小妹,爸說得對!咱們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別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
“今天這事兒,你就當沒聽見或者聽錯了……”
王保紅看著家人,心裡一陣感動,但她心裡的陰影卻怎麼也驅散不了。
她輕聲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我一閉上眼,就想起那些畫面,我……我害怕。”
王衛國拍了拍王保紅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別怕,有爸在,你只要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實實做事,啥事兒都不會落到你頭上,也不會落到咱家頭上。”
這時,廚房傳來一陣動靜,原來是胡盼兒去準備晚飯了。
王保英站起身,說:“小妹,你先歇著,我去看看大姐,在去給媽幫忙。”
王保紅看著二姐走出堂屋,父親坐在一旁默默地陪著自己,心裡稍微平靜了一些。
然而,那縈繞在心頭的陰霾,卻依舊如影隨形,她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影響,遠沒有那麼容易消散,未來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釋懷,能否像以前一樣安心地生活和工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家裡恢復了往日的忙碌,廚房傳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飯菜的香氣漸漸瀰漫開來。
她二姐也給她端來了一碗紅糖甜酒雞蛋。
看著那紅褐色的液體裡面飄蕩著些許白色的米粒兒,王保紅本就忍了一天的嘔吐感瞬間翻湧上來。
她猛地捂住嘴,衝向了院子的水槽,還未到水槽邊,便“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胃裡一陣陣地抽搐,似乎要把今天經歷的所有恐懼與不適都嘔出來。
她二姐王保英急忙跟在後面,手裡還拿著一塊手帕,滿臉擔憂地輕拍著王保紅的後背。
“保紅,你這是咋了?是不是今天太累了?”王保英焦急地問道。
王保紅直起身子,臉色慘白,額頭上滿是汗珠,她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嘴唇顫抖著說:“二姐,我看到那碗東西,就想起今天審判現場的血……那畫面一直在我腦子裡,怎麼也趕不走。”
王保英聽後,眉頭緊鎖,心疼地將手帕遞給王保紅,扶著她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道:“別怕,都過去了。”
“咱不想那些了,啊。”
回到屋裡,王保紅無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王保英坐在她旁邊,輕輕握住她的手,試圖給她一些溫暖和安慰。
這時,父親王衛國走了進來,看到王保紅的樣子,嘆了口氣說:“紅紅,你得振作起來。”
“這世道,咱們老百姓過日子不容易,有些事得往心裡去,但也不能被它壓垮了。”
王保紅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