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個問題,遠比為什麼要跟自己結婚,更值得研究。
《傲慢與偏見》裡,最有名的一句話莫過於——凡是有錢的單身漢,總想娶位太太,這是一條舉世公認的真理。
自然,謝嶼司也需要一位太太。
或許是他相親過太多人,沒有和他眼緣的,或許是他那個剎那突然想通了,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了,需要穩定下來了。
總之,這個問題問得並不高明。
但謝嶼司什麼時候愛上自己的,這就像一團迷霧,只要扯出一根線頭,似乎所有的問題全都會有答案一般。
謝嶼司就那樣站在書桌跟前,凝視著何疏月,他的眼眸依然如墨,只是眼底流轉著的情緒太過複雜,何疏月一時竟讀不懂。
像是藏著無數個日夜的深情,又像是壓抑許久的眷戀終於找到了出口,許久,男人才道:“我從來不是一個會被家族左右的男人,也從來不會拿我的婚姻做交易,朝朝,我不會勉強自己,你明白嗎?”
何疏月就這樣愣愣地看著男人。
相較於謝高明顧念親情的優柔寡斷,謝嶼司似乎要果決得多。
對他的親二叔三叔,他也從來不會手軟,留情面。
似乎正如他自己所言,他一直都有自己堅定的信念,有自己想走的路要走。
他從來不會做勉強自己的事。
那他們的婚姻,也是如此?
不是交易,不是聯姻,不是利益交換……
而是,愛。
所以,他從一開始,他就選擇了自己?
六七個月前,那一幕幕,忽然像幻燈片一樣,一張一張,一幕一幕在她腦海裡,不斷切屏。
她當時很牴觸結婚這件事,對遠嫁到京北,也反感十足,自然更不願意踏足謝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做一隻籠中雀。
所以,那時候謝嶼司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才小心翼翼地謀劃佈局,一步一步,把她引入他的生活當中嗎?
男人凝著她略蹙起的眉眼,忽然輕笑,給出了讓她困惑的答案:“你猜出來了?”
何疏月臉上仍然是仍然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粉唇微微半張,人訥訥的。
真的和她所想一樣?
好久好久,何疏月才鄭重點頭:“謝嶼司,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男人抬手,把她圈入自己的懷裡,俯身吻了吻她的額角:“家裡或許考慮過很多人,但我這個人怕麻煩,對明知道只是浪費時間的飯局沒什麼興趣。”
他凝望著懷裡痴痴看著自己,有些愣傻的少女,抿唇:“如果沒有看見你那張照片,我應該也不會答應和你相親,朝朝。”
略帶一點羞意,這樣的表情極難從謝嶼司這樣沉穩的男人臉上流露出來,但此刻,何疏月卻看見了。
男人輕笑:“這話實在難以啟齒,朝朝,我對你是一見鍾情的,你明白嗎?”
不是聯姻,不是交易,不是正好相互需要。
只是因為喜歡,因為愛。
那一切,譬如和她相親,譬如陪她玩契約遊戲,不過是一個男人追求女人的手段,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得到她!
甚至說不出是震驚還是別的,何疏月只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被顛覆一樣。
雪山崩塌之前,總是那麼寧靜。
但寧靜之後,才是天崩地裂的震撼!
她要的偏愛,謝嶼司給她了!
她何疏月就是這個把她寵上天的男人,唯一愛上的女孩。
豆大的眼淚在她眼眶裡只短暫停留了一秒,便滑落了。
她輕輕捶了一下謝嶼司的肩膀,輕嗔:“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昨天她還為了那杯不存在的醋,包了一頓餃子……
把自己灌了個七零八落,心碎得七零八落。
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她忽然覺得自己昨晚的行為,很像小丑。
實在丟人。
小姑娘自知有些無理,但這責任她可不擔,反正是謝嶼司自己不說在先的。
不管不顧,何疏月又抬手,也不知道是再替自己挽回面子,還是發洩情緒,捏成拳頭的手,在他肩頭又錘了幾下,這才勾起唇角。
那笑意直抵心底。
幾顆淚珠凝聚在她下頜邊沿,謝嶼司俯身吻了吻,笑著凝向何疏月:“我一直都在告訴你。”
是啊,他一直都在點點滴滴裡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