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那三位大小姐由康叔派車一一送回自己家裡。
因為沒有買到合適的禮服和包包,臨別時,康叔又熱情地開啟後車廂,讓幾個少女自行選擇。
之前在店裡看見的高定,謝嶼司已經全部付過錢了,除了留在這裡的幾件,其他全部先行一步,讓人送回加列山道去了。
前面車內,何疏月透過隔音玻璃都能聽見應妙璇的尖叫聲,她回頭去看,莞爾。
何疏月和謝嶼司同路,自然坐一輛車。
車子開到小洋房門前小徑,謝嶼司陪她下車,一直送到大門口。
何疏月走在他前面,走到大門前時,她背對著謝嶼司,手掌輕輕搭在門把手上,駐足。
“謝嶼司。”她輕輕開了口。
“朝朝。”謝嶼司在她開口後,輕聲打斷。
他還是不忍心。
這不是什麼過家家,也不是單純欺瞞家長而已。
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做不到泯滅良心,他很清楚,何疏月這會開口,要說什麼。
她才二十二歲,她不清楚世間險惡,但他清楚。
“還有時間,不要那麼快告訴我。”
何疏月迅速轉過身,面對謝嶼司,微微揚起頭,那雙開扇的杏眼一瞬不眨地看向謝嶼司:“我想過了,也想得很清楚。哪怕只有一年,我也不想躲躲藏藏的。”
她的掌心開始微微泛潮,心臟也止不住的狂跳:“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若是影響到你……”她嚥了咽口水,血液倒流入腦海帶來的那點勇氣,一點一點消弭,她不想錯失,加快語速:“若是影響到謝氏的股價,我願意一直配合你,哪怕合約到期也隨時待命!”
“朝朝!”男人看著自己面前的女孩。
她瓷白的面板下透著粉紅,尤其是耳垂,幾欲滴血。
他甚至能看見那雙纖細白淨的手,那雙長年累月因彈鋼琴保養得當的手,正在發抖。
謝嶼司或許不夠了解女人,但他極擅長觀察人,這也是他自小生活的環境,所帶來的習慣。
或許他不該打斷,他應該由著她,放任事態朝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但他剋制住了。
“朝朝!你會後悔的!”
他多年受到的教育和他的道德感讓他必須提醒對方。
謝嶼司倒退半步。
“不,我不會後悔。”
如蝶翅般的睫毛不住的顫抖著,何疏月見他後退,嘴角自嘲似的挑了下,眼眸低垂:“我或許不太適合結婚,也沒對婚姻抱有任何期待,所以我很需要將合作一直一直進行下去。若不影響你的生活,不影響你的公司,那份合約,我不想只有一年。”
“我不是要框住你,我的意思是,在不影響你生活的情況下,可以嗎?”
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眼眸清澈見底,滿是誠意。
她知道自己這話太唐突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自私地說了出來。
但好一會,謝嶼司也沒說話。
何疏月終於抬起頭,去看那人,那個讓她情緒起伏如此之大的人。
但對方,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她懸著的心,一點一點墜入谷底。
謝嶼司確實毫無表示,只靜靜地看著對方。
他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剋制多年,自以為能將慾望控制得很好,卻在某一瞬間,如同雪崩一樣,頃刻消散。
或許他天生就是一個陰暗的傢伙,他只是掩飾得很好,從來不叫人發現而已。
那些關於官宣的後果,他忽然就不想告訴對方了。
但心底最隱秘之處,還讓他夾雜著一絲驕傲,他想確認清楚,又或者,他只想在聽她說一次而已。
倏而,他開了口:“話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朝朝。”
“不是一年是多久,兩年?三年?五年?”
何疏月搖頭:“不是兩年,也不是五年,謝嶼司。而是你不需要我為止。”
她將垂落的鬢髮撥到耳後,眼睛半點也不肯退讓:“謝嶼司,如果你有想結婚的物件,麻煩告訴我,那一天才是我們合作關係的結束,可以嗎?”
或許不完全是他心中想要的答案,但也比什麼都沒有好了太多,他過於驚喜,竟然許久後才回答:“好。”
他面前的女孩遠比他想得要勇敢,或許康叔的話很對,有些事情不嘗試,永遠不會知道結果。
人總不能把每一步都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