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商澤言,何疏月已經不怨恨了。
說這話時,她也算心平氣和,不帶任何私人情緒。
其實和商澤言在一起時,他對自己真的很好。
她一句義順的糖水好吃,他能大半夜專門跑一趟九龍城。
在一起的每一天,洛神花從來沒有斷過。
甚至連他出差,他的秘書也會準時準點出現在何公館門口,送上一束玫瑰。
他對自己實在是很好的。
但不知道是自己生性涼薄,還是對婚姻太過牴觸,和商澤言在一起時,她總是淡淡的,開心卻不是開懷大笑,高興卻不是言笑晏晏。
親眼看見他出軌那次,她也沒有大失所望的難受,更多的是覺得顏面掃地而羞憤。
捫心自問,若是可以,她當然更願意誰也不嫁,一個人過才能真正自由自在。
但她知道這不可能。
她現在就像一隻鴕鳥,明知道只是把頭埋進沙堆裡,於事無補,但她還是這麼做了。
“既然你不願意嫁給謝嶼司,那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出現在賀良偉的生日宴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何疏月一愣。
“謝家和我們港島的富豪是完全不同的,他母親章凝枝是章程的女兒,章程的名字你聽過吧?”
那個時常出現在新聞中的名字,那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她如何不知?
何疏月點頭。
“那樣政商結合的家庭,你和他的名字一塊出現,就意味著你們是利益捆綁的共同體了,你明白嗎疏月!”
何疏月搖頭。
但她不是真的不懂。
她如何不懂。
只是之前從來沒往這一方面想而已。
商澤言輕輕點撥,那一瞬間,她自然全明白了。
她也知道不少政商聯姻的八卦,那些被困在婚姻裡的夫妻,哪怕早已形同陌路,卻也只能終其一生,被捆綁在那段看不見希望的婚姻裡。
若是有需要,他們甚至還在對著鏡頭表演恩愛。
那遠比她媽咪被束縛在禮儀教養當中,更讓人絕望。
看見何疏月滿臉震驚,嘴角被咬得發白的樣子,商澤言滿是心疼。
“你怎麼那麼傻,你要是不願意嫁給他,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願意,我立刻找人去散播訊息,說你們不過是朋友。”
“至於謝家,我寧可去賠罪,去被他們打壓排擠,哪怕公司破產,為了你,我也願意得罪他們。”
“疏月,我現在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什麼金錢什麼面子都不重要,我非你不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商澤言越說越激動,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眸,透過螢幕,直插入謝嶼司的心臟。
他握著平板的手,指節幾乎全白了。
小洋房門口監控配備了收音系統,他們的對話,坐在書房裡的謝嶼司聽得一清二楚。
何疏月那一句“沒打算嫁給謝嶼司”,忽然就把他處心積慮營造的美夢擊得粉碎。
他小心翼翼瞞著,哄著,一點一點把何疏月帶入自己的世界,只希望在她不知不覺中,被自己滲透,包圍,糾纏不休。
但一切計劃,都被這個商澤言破壞了。
他知道,商澤言說的方法確實可行,以最快的速度和謝氏撇清關係,不失為上上之策。
畢竟他們才開始公開露面,兩家人捆綁不深。
他凝視著螢幕,只要那個少女點頭,他們的緣分,只怕也就此斬斷。
空著的那隻手裡握著一隻鋼筆,這會被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桌面,但他內心,遠不似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風輕雲淡。
甚至,他的手心不斷沁出薄汗。
謝嶼司自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這麼盯著螢幕,就像偷窺似的看著自己“女朋友”被她的前任求複合,他忽然覺得,就算坐在明亮的書房裡,也像被巨大的陰影籠罩住,昏暗無比。
他總覺得自己內心的某處,大抵有些陰暗,明明已經扭成了蛆,人卻還是四平八穩地坐在這裡。
“這是我和謝嶼司的事,不關你的事,要是真如你所說那樣,他也會親自告訴我的。”
看見螢幕裡的少女,手握成拳,眉頭緊鎖,哪怕再多事實擺在面前,她也極力維護他,信任他。
謝嶼司再也坐不住了。
身旁的人體工學椅打著轉,康叔只覺得一道風從自己身旁穿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