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和信任。
她心底總會認為,只要是師父說的話,那一定都是對的。
既然有師父託著她前進,那這場演奏會一定能圓滿完成。
忽然,她那雙因緊張而慌亂閃躲的杏眼漸漸恢復平靜。
稍稍調整了一下凌亂的呼吸,她再次抬眸,望向現場的觀眾,露出一個只屬於小洛神自信的笑容。
隨即搭著Leo的手,和他一道,坐在鋼琴跟前。
她輕輕撫平裙襬,挺直脊背,多年薰陶出來,早已刻入骨髓裡的優雅從容再次回到她的身體。
其實臺上的一切不過是瞬間的事情,臺下的觀眾依然被剛剛的音樂牽動著情緒,還在不斷回味,那一點小小的插曲,並未有任何人察覺到異樣。
謝今歌興奮到面頰發紅,眼底閃著盈盈的光芒:“大哥,臺上那個男人就是嫂子的師父嗎?長得可真帥啊。聽說他拿過三次格萊美,可真是個厲害的人物。”
謝嶼司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臺上倆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若說全場觀眾,還有人能看透剛剛那一幕,唯有謝嶼司了。
他看得出何疏月眼底的緊張,怯畏和不確定,更看得出在Leo寥寥幾句安撫過後,她又重新恢復小洛神的風采。
明明就坐在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但小姑娘看手指,看地板,看她的老師,卻從始至終沒看他一眼。
相處這麼久,他有自信,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能哄好何疏月,掌控好她的情緒。
他能讓她永遠開心快樂。
這也是他苦心鑽研三個月,唯一操作嫻熟的技藝。
但面對茫然而不自信的小洛神時,他自問,確實不如Leo那樣,在那樣短的時間,寥寥數語的話中,助她恢復如常。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瞬間襲滿心頭。
不得不承認,她的師父確實很瞭解她,也很寵愛她。
正因為知道,所以嫉妒。
男人低沉的嗓音,輕輕“嗯”了一聲,像是從喉嚨管裡,極其為難的舉動。
謝今歌沉浸在自己的震驚當中,沒絲毫不對勁的感覺,又問:“大哥,你不是帶了花嗎?咱一會去後臺,找他要個簽名吧。”
這話一出,男人立刻斜過眼睛,覷著對方。
本就清冷的面龐,在昏暗的音樂廳中,顯得更加冷峻如霜。
他薄唇緊抿,嘴角微微下撇,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屑。修長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有節奏地微微敲擊著,每一下都敲在他隱匿在陰暗中,無法言表的酸澀情緒當中。
謝嶼司沉著聲音,不耐煩地反問:“你自己沒錢買花?”
謝嶼司一向極少說這樣刻薄的話,話一出口,謝今歌愣了一下,詫異道:“大哥,你今天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