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目前的顧傾城來說，她是很難體會名媛們逛商場，身在十里洋場揮金如土的浮華與金堆玉砌的。

顧傾城乃是前清侍衛的女兒，當時前清皇庭攻破後，她與父親妹妹來到上海，靠著顧家漢軍旗的家底，過的尚算不錯。

兩個女兒日漸長大，養孩子開銷龐大。

顧父從不識民間疾苦的八旗子弟，逐漸淪落成一介守著清高文人氣節的酸秀才。

雪上加霜的是，前不久明夫人為給顧家一個教訓，將當老師的顧父辭退了。

顧傾城拎著各式各樣的袋子，跟在氣度端莊的明夫人身後，清湯寡水楚楚可憐的面容更似一個拎包小妹。

面對商場的富麗堂皇，她心裡是暗搓搓無所適從的。

難道說她要選擇愛情，嫁給明澈，註定要氣度高華，學會說英語，學會分辨粉餅的質量好不好。

明夫人走進一家常來的店裡，看出身後顧傾城的失神更加嫌棄，她扶了扶額頭。

有種頭風犯了的感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兒子這個女朋友顧傾城處處都不合時宜。

這時剛來沒多久的導購迎上來，為明夫人這位老主顧推薦新來的款式，導購提了好幾次一個帽子與明夫人相配。

明夫人看了一眼，想著帽子應該花不了多少錢，言語裡試探導購能不能多買幾件後贈給她。

哪知導購慌亂不已，直接冷然拒絕。

“明夫人，那是我們店上的最新款！不行的啊！”

明夫人撂下笑臉，哪曾想言語試探遭愣頭青戳破，一時間竟找不到臺階下。

買衣服的事小，丟面子的事大，今天的事傳出去豈不是遭同圈的夫人嘲笑？

要知道，她一向是圈裡夫人們羨慕嫉妒的物件。

思及此處，她給顧傾城使了個眼色。

明夫人心想顧傾城要是能解圍，她日後會對她態度好一點。

顧傾城接收到眼神一臉茫然，緊接著直言直語道。“不行啊，這帽子是人家用來買的！”

她非但沒會意，還大聲嚷嚷出來，惹的不少客人都看向這邊，直接將明夫人高高架起釘在恥辱架上。

明夫人冷下臉瞪了顧傾城一眼，哪知道顧傾城反倒挺了挺胸膛。

明夫人心下暗道晦氣。

往常她來這幾家店，經理都會順勢送點小禮品之類的，給她一點優惠。

這都是夫人們自得的面子。

沒想到今天經理不在，還連著遇上兩個愣頭青，不知道的還以為明家破產了要出來佔小便宜，明夫人是騎虎難下。

心下越想越委屈。

她可是這家店的老主顧，來來回回光顧不知多少回，以往都是經理提，將她開開心心的送出門。

明夫人想著想著瞪了顧傾城一眼，難道說顧傾城克她？

沈瓊正在試一條大紅色的長裙，導購瞧著鏡子語氣真誠。“沈小姐真是天生麗質！”

“這條裙子正襯您！”

導購是誇的真心實意。

按理來說正紅的長裙，對大多數人來說很是難壓，穿不出氣場，偏偏穿到這位沈大小姐身上肆意張揚，如同張揚熱烈的玫瑰。

“還有這兩條也給我包起來，那件大衣給我裝起來。”

沈瓊根本沒問價格，轉身去了隔壁正撞到前因後果，她挑了挑眉，一如原身那樣將帽子買下來，示意導購說是贈送的。

明夫人好不容易有個臺階，頓時心氣順趕緊順著臺階下來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瓊兒，還好有你！”明夫人拍了拍胸口朝顧傾城翻了白眼，顧傾城垂著眼和拎包小妹一樣，神色委屈。

“你都不知道，我差點以為明天要受她們嘲笑了！”

“有些人，甚至不趕一個木頭樁子有用！”明夫人越想越氣，難道說以後她真的要接受這樣的兒媳婦，簡直是噩夢。

顧傾城餘光瞥了一眼與明夫人相伴的火紅身影，聽說是明家世交的大小姐，氣勢格外怡然自得，隱隱有種漫不經心的冷漠。

她心下委屈，想不明白她直言說出來有什麼錯，難道非要她說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