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車走來,步伐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情緒。開門,坐下,摔門,動作一氣呵成,力道大得讓車身都晃了晃。
傅祈年站在不遠處,神色如常,微微揚手示意阿旺可以開車離開。沒有多餘的交代,也沒有半分情緒的波動。
阿旺上了車,剛發動了引擎,試探著問:“太太,直接回酒店,還是繼續去買伴手禮?”
他話音未落,突然從後座傳來一聲撕裂空氣的尖叫。
“啊——!”
太太的聲音尖利又綿長,像是催命符。
阿旺趕緊熄火。
他轉過頭,看向後座,太太雙眼緊閉,頭仰著,嘴巴張得大大的,那一聲“啊”像是要把所有積壓的情緒都吼出來。
阿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選擇安安靜靜地坐在駕駛位上,目光落在後視鏡裡那張表情複雜的臉上。
太太叫完了一聲,突然抬起雙手,開始用力擊打他的椅背,像打沙包一樣,砰砰作響,震得他背後一涼。
阿旺身體僵直,這個時候,他沒法當空氣,而是時刻戒備著,防止太太突然打他一拳,雖然說他不會還手,但有備無患嘛。
不過,太太並沒有打他,而是瘋狂擊打了好幾下椅背之後,又踢了好幾下,像是耗盡了力氣,緩緩停了下來。
她似乎又換了一種釋放壓力的方式,肩膀一抖一抖的,伴隨著細細的抽泣聲,顯得又脆弱又孤單。
她不是在為傅祈年英年早逝而傷心,而是氣憤他沒給她留點錢,換了傅宴這個不要臉,陰險的小人來了,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阿旺沒吭聲,默默等著她哭完。
終於,太太抬起頭,眼圈紅紅的,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而疲憊:“去買伴手禮。”
“好的,太太。”阿旺點頭,重新發動引擎,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沒有多問一句,也沒有多說一句,安靜得像空氣。
車子緩緩融入車流,發動機低沉的嗡鳴聲填補了沉默的車廂,明月的微弱抽泣聲仍在斷斷續續地響。
過了一會兒,明月靠在座椅上,盯著窗外的街景,吸了吸鼻子,真誠地發問:
“阿旺,你都是怎麼對待討厭的人?”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疲憊後的認真,像是真的需要一個答案。
老實憨厚的阿旺就沒有討厭的人,但是他還是努力想了想,厚厚的唇瓣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