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船上的人。
船員、旅客、小商販混雜在一起,大多是帶著手錶、衣物、甚至走私電子零件回大陸的小生意人。他們穿著樸素,聚在一旁低聲商量貨物銷路。
但也有幾個與眾不同的身影——衣著簡單卻幹練,目光銳利,手上佈滿老繭。他們獨來獨往,不與人交談,卻始終留意周圍動靜,顯得格外警覺,這些人顯然是衝著那兩萬港元懸賞來的。
握著瓷杯的手微微發涼,明月的目光迅速掃過船艙,腦中飛快分析。
傅祈年最安全的藏身之處,無疑是貨艙深處。
貨艙堆滿貨物,箱子和麻袋層層疊疊,狹窄的過道幾乎無法容兩人並肩透過。靠近船體側壁的位置更隱蔽——那裡黑暗潮溼,空氣中混雜著柴油和黴味,幾乎沒人願意久留。只要藏身得當,貨艙深處就是最難被發現的地方。
所以,如果傅祈年夠聰明,他應該在那裡。
*
阿旺很快回來,端著一個搪瓷盤子,盤子裡是兩塊硬邦邦的白麵包、一截臘腸、一小堆鹹菜和一個煮雞蛋,旁邊放著一隻鏽跡斑斑的鐵壺,裡面裝著熱茶。
他把盤子放到明月面前,有些歉意地說:“太太,船上的條件就這樣,您湊合著吃點吧。”
明月掃了一眼盤子,雖然不滿意,但還是點點頭:“辛苦了。”她撕了一塊麵包嚐了嚐,乾硬難嚥,茶水也帶著鐵鏽味,讓她皺了皺眉。
阿旺站在一旁,小聲說道:“太太,廚房那邊有船員提起懸賞的事,很多人都盯著那兩萬港元。我去貨艙看看,怕出岔子。”
明月沉默片刻,挑眉看了一眼阿旺,沒想到這個傻大憨也知道傅祈年可能躲在貨艙。
她將盤子裡的食物裝進布袋遞給他:“把這些帶給他吃,別讓他餓死了。”
阿旺點頭接過:“明白,我這就去。”說完,他快步離開了客艙。
*
夜色濃重,船體在海浪的推送下微微晃動,明月和阿旺悄悄踏入了昏暗的貨艙。
因為傅祈年傷口上的子彈還沒有取出來,再不取怕手臂廢了,需要她盯梢。
這裡的空氣潮溼,夾雜著黴味和柴油的刺鼻氣息,貨艙深處昏暗無光,只有遠處偶爾閃爍的微弱燈火,映出層疊如山的貨物和狹窄幽深的過道。
傅祈年蜷縮在角落裡,手臂上的傷口血跡斑駁,未曾處理,臉色蒼白,汗溼了鬢角。可他那雙眼,依舊凌厲,藏著不容忽視的警覺。他聽見腳步聲靠近,指尖微微收緊,直到看清來人,警惕才稍稍緩和。
明月站定,眉頭緊鎖,眸光落在傅祈年狼狽的模樣上,情緒複雜,唇抿成一道細線。
傅祈年微微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戲謔:“怕了?”
明月毫不掩飾地點頭,語氣坦然:“嗯。”
傅祈年聞言,唇角勾起,像是想笑,可眉宇間的痛意卻半分未減。他抬眼掃向阿旺,聲音低啞:“轉過去。”
阿旺會意,拔出腰間的匕首,刀鋒映著冷光,寒意森然。他單膝跪地,熟練地擦拭刀身,動作利落,顯然早已駕輕就熟。
明月遲疑了幾秒,還是聽話地背過身去,盯緊貨艙入口,手不自覺地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冰涼的汗珠順著指縫滑落。
沉悶的呼吸聲在黑暗中交錯,不久後,一股濃重的血腥氣瀰漫開來,帶著鐵鏽的腥澀。明月繃緊的神經彷彿繃到了極限,壓低聲音哼起國歌:“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
她聲音極輕,斷斷續續,不時卡殼,歌詞錯得離譜,節奏更是一塌糊塗。
傅祈年聽得清清楚楚,明明血流不止,痛得冷汗直冒,卻依舊忍不住輕笑出聲。
與此同時,阿旺手起刀落,刀尖輕挑,精準地勾出嵌入血肉的子彈,“咔”的一聲,彈頭墜地,泛著微弱的金屬光。
明月聽到動靜回頭,正對上傅祈年蒼白的臉。他喘息不穩,額上佈滿冷汗,渾身脫力般倚靠著牆,可那雙眼,依舊銳利逼人。
她才剛蹲下身,傅祈年的手已猛然扣住她的手腕,驟然用力一拽!
明月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跌進他的懷裡,下一秒,男人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沒有半點溫柔,帶著傷痛後的野蠻與佔有,強勢得讓人無法喘息。
明月猝不及防,眼睛瞪大,舌頭像被巨大的漩渦吸住,讓她很不適。
“我快窒息了!”明月艱難地掙扎,聲音悶悶地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