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楊世子,一個就是傳言死而復生的嘉成郡主。
他立即跪地磕頭起來,“不敢,卑職不敢。”
楊芮站在堂下,面如皎月卻帶有凌烈之氣。一身紅衣,當如耀眼之日,靜默之中,聲如雷霆。
“這些日子,大理寺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京中事端頻發,你們大理寺不但不出力,反而在其中攪混水。你們罔顧法律,將大鄴律法看作兒戲。鑽其空子,在其中謀求利益,不惜鋌而走險,視人命為草芥!”楊芮頓了頓,又道:“寺丞手下這些人可算是爛得徹底,那是不是變相說明上面是不是也被蟲蛀?”
“不敢!卑職也是按照大鄴律法辦事啊!”他磕了個頭,趕緊解釋,“律法中有言,丈夫毆打妻子,視情況而論,可將其關於獄中反省一二日。卑職也照律例關了他幾日啊!”他抬起頭來,指著堂前那些抻脖子看熱鬧之人,又道:“這些人都認為這是李二家務事,卑職也沒辦法!”
楊芮俯視他,眸中燭光似怒氣般跳躍,“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坐到寺丞的位置上就是靠風言風語上去的?”她回頭,指著常娩,質問道:“你問過她嗎?你問過嗎?!”
寺丞瞟了眼常娩,她手臂撐在桌面,指骨間滿是淤青,此時她並未委屈,而眸子裡是冷的。他心生怪異,再抬眼,常娩已經站起來,朝他緩步走過。
“你並沒有問過。”楊芮往後退了一步,雖見常娩動作,話卻未停:“你以為她一人,人微言輕,說的話都算不上什麼證詞。所以你說她瘋癲,掩蓋事實。你幫著東間坊陰險狡詐之人為虎作倀,殘害良家婦女,無非就是為了那點稀薄的身外之物!”
胡大人滿是窘相,他心中被戳破卻不敢當面發氣。
嘉成郡主姓楊,這是皇親國戚,他小小寺丞,惹不起。
“郡主所言極是。”胡大人雙手在身前攥住,垂著頭道:“在下若是真有罪責,自會有刑部處置。但下官並未有您所說的為虎作倀,殘害良家婦女之事,還請郡主明鑑。”
崔明溪對滿臉茫然的妙青低聲道:“意思是,你沒有證據,不要在這裡亂說。”
“本郡主今日就站在這裡了。”楊芮朝他無情一笑,嗤之以鼻:“還請寺丞去請您的上司來見本郡主,今日種種瑣事,我定要個說法。”
“郡主,就算你坐這裡,也沒有用啊。”胡大人頂著壓力,抬袖指她,道:“她要求和離,這不符合大鄴律法,下官也沒有辦法。”
條律中有夫妻雙方若非相處不和,只要有一人不願,那便和離不成。
大鄴條律總有欠缺之處,這些人鑽了條律空子,一般而言,確實沒有辦法解決。
“胡大人。”常娩溫弱的聲音打破寂靜,她已經走到胡大人身邊,直視著他,淡淡說道:“今日,妾身不與你辯和離。而要與你辯一辯東間坊拐帶之罪。”
她抬起胳膊,手中是一張簽了字的藥方,“其一,這是玄武街仁濟堂的大夫給趙雅開的方子,其中裡面盡是滋補氣血之物。妾身請問,為何大理寺憑藉一張滋補藥方,便在卷宗中加以汙衊她,定為有瘋癲之症?”
“其二,今日堂外多多少少女子孩童,都是北青所來。那麼我們入京文書在何處?又是誰簽發這些文書?”
她輕咳一聲,臉色憔悴,眼神卻堅定道:“寺丞大人,還請您將亭長請出來。他比您更清楚東間坊骯髒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