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抵靠的嶙峋的牆上。
撥出的氣拂過石牆上一道一道遍佈的鑿痕。
洞口隱約傳來北羌人的聲響。
“真煩啊,明天還要去裡面拖奴隸的屍體。”
“要是能燒得連灰都不剩就好了。”
“這些髒活為什麼都要我們安霍人來做?該死的卡納人。”
“鑿洞鑿到一半,突然又說不用鑿了,青州馬上投降。”
“青州人為什麼不早點識趣?”
這些話崔澤全聽不懂。
他也不在乎。
他的劍比月光更快。
凜冽的鋒芒挑在北羌人的咽喉上。
噗噗兩聲,洞口的兩個看守全倒了下去。
崔澤使出蠻力將他們拖回洞中。
林念瑤摸著黑摸出來時,他已換上了北羌人的衣服。
林念瑤撞上這樣的他,剛要大叫,被崔澤精準地一把捂住。
他壓低聲,“不想死,把地上北羌人的衣服換上,呆在這。”
“你想死,我隨你。”
他說罷,藏好劍,撇下林念瑤,獨自向外走去。
林念瑤一路摸過來已耗光了她所有的膽子。
她抓住崔澤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別拋下我,求你了!”
崔澤拽下她的手。
他隨意回望的一個眼神,嚇得林念瑤打顫。
“我去外面發信,引兵來攻安霍部。”
“再改扮安霍部,轉攻卡納部,誘北羌內亂。”
“你敢跟著我來嗎?”
崔澤的話比滿地的骸骨還嚇退林念瑤。
她不住地念叨:“你瘋了,你瘋了。”
“你一定是瘋了。”
崔澤甩下林念瑤向外走。
他眼中冷,心更冷。
愈冷愈寧靜。
越是寧靜,想起的東西就越多越全。
比如戚如陌留給他的冊子中,記載過的北羌卡納和安霍的世仇。
北羌,該亂了。
崔澤漸行漸遠。
林念瑤看著遠走的他,又聽見身後的異響。
她猜是傅家的人把砸落的木架搬開了。
她猶豫了又猶豫,最後還是轉身走了回去。
回去吧。
有玉同在,她亮出身份,傅家人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她只是想活下去。
暗洞中,林念瑤才被傅家人押走。
安霍部的營盤中,一道銀光直射天上。
雁北門豁然開啟,王秀攜大半守軍趁著夜色向銀光處出擊。
範濤立在城牆上任風捲起白鬚,據守城內。
傅府內一團大亂。
傅深和傅玉同都意識到了大事不好。
傅深讓人將林念瑤帶上至祠堂。
“說!你引了誰進來?”
“林澤的人?他什麼打算?”
林念瑤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
“不是林澤的人,就是林澤。”
“他要假裝什麼安什麼霍,去鬥什麼卡納。”
傅深聞言氣衝上頭,險些沒被衝暈過去。
“林澤小兒,竟有如此膽色?”
“真是一時不防他,他便化龍盤踞得住整座青州城。”
傅深不知是驚的還是懼的,半邊身子都發麻。
他捂著發麻的右胳膊,對傅玉同說:
“三郎,你去接管城內,禁了林澤的援軍。”
“我去卡納部見盧屠王。”
“為了傅家大計,也為了你的宏圖。”
“必得讓卡納大軍在今夜抹消大患林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