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地浮出崔澤為了出征青州,為了副破鎧甲在林家吃的苦。
他嘆英雄有淚,更嘆自己的老師不在乎。
他想為崔澤再爭一把。
“老師,青州的事……”
許鶴山將金盃震在餘子陵面前。
“青州的事定了。”
餘子陵抬眸,望向眼露寒光的許鶴山。
“老師不怕百年之後,史書戳著薛氏門人的脊樑骨罵?”
許鶴山捋了捋鬍鬚,眼裡的寒光愈發地兇。
他笑道:“史書不是由我等寫的?”
“當然記的是我薛氏門人一心為公。”
他捏住餘子陵的肩,不容辯駁地道:
“史書上會寫,廣平侯在我薛氏麾下時大勝北羌。”
“更會寫陛下遣了林家人去擾亂他心神。”
“他林澤優柔寡斷,因家誤國,釀成大敗,痛失青州。”
“青州大敗,根源在陛下,在廣平侯府。”
餘子陵頂著許鶴山捏他肩頭骨的強硬力道,又灌自己一杯酒。
他痛飲之後,語氣發衝。
“後面的事,老師既然都有了安排。”
“為什麼不能放廣平侯一條生路?”
“竟然要將青州大敗的罪過丟給他背?”
許鶴山鬆開了手,在餘子陵肩頭上猛拍一掌。
他拍得餘子陵低了半邊肩頭。
許鶴山:“哪裡是我不肯放過他。”
“不肯放過他的是陛下。”
“我最多是讓林澤死得其所。”
他苦心孤詣地勸自己的弟子道:
“子陵,只有保住我們薛氏門生,昭國才有以後。”
“你莫要因小失大。”
“若林澤知道緣由,想必也會自願犧牲的。”
餘子陵聽得直搖頭。
“弟子乏了,請命離席。”
許鶴山卻摁住餘子陵。
“你顯得為師像壞人。”
他語重心長地再開口道:
“你想清楚,想明白。”
“派出林君成去危害青州,拖累廣平侯的是我嗎?”
“是陛下!”
許鶴山在餘子陵身旁坐下。
他指著自己,“為師做了什麼?”
“為師不過是打算順水推舟,借廣平侯之死,令昭國振作。”
“若廣平侯自己有本事令水不順,為師又怎會推舟害他?”
許鶴山放下手,拍了拍自己衣衫的下襬。
“是生是死,全靠廣平侯自己,這有什麼不公平的?”
餘子陵無言以對,只能封口。
他心中卻滾刀似地在流血。
哪有公平?
置青州於不顧,任陛下派的人禍亂青州。
林侯爺怎能活下來?
他活不下來,等著他的就是大敗誤國的罵名。
甚至陛下與薛氏文臣恨不得他立刻暴斃。
誰不都想借他的死,從對方手裡奪權嗎?
餘子陵屁股下如墊了針板。
他再坐不下去,白著臉在婉轉婀娜的歌聲中,出了玉泉坊。
餘子陵想,也許他能奔赴青州,替英雄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