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抵在崔澤喉間的刀刃要穿破他的脖頸之際。
崔澤驟然翻出被雪掩藏的,傅玉同扔回來的橫刀。
他一刀架住索命的鋒刃。
手一轉,抵著對方的刀鋒反刺回去。
殺他的護衛被迎面刺來的刀尖逼得不得不退。
崔澤則趁機抓住護衛的手,借勢旋身而起。
剛一站穩,崔澤行雲流水般地抬腿就踹。
將護衛踹得直撲進厚厚的大雪裡。
崔澤不停留,手執刀,孤身走向***的馬車。
***的馬車上僅有一個車伕,並無其他護衛。
她卻絲毫不慌。
“你想挾持我?”
“不妨事,你來便是。”
“挾持本宮罪夠大,正好給我理由名正言順地殺你。”
***說罷,崔澤驟然停下腳步。
她惋惜地輕嘆。
“我不過說了兩句,你就停手了。”
“廣平侯就這點膽量?”
***將手一拂,層層疊疊的大袖落在她的膝上,如瀑般垂下。
她道:“那你今日註定死定了。”
雪落,護衛們提刀又至。
這一次,崔澤再沒有抵抗。
他任北風吹去身上的雪。
雪被拂盡後,他驀然一笑。
笑聲如清越的簫音,融進北風裡,穿過蒼茫天地,直抵遠方。
崔澤的笑聲本該漸漸止息,最終消散在遠方。
但遠方,竟破天荒地傳來了迴響。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震動長街。
兩隊御林軍身披金甲,騎著如九霄奔雲一般的白馬,扛著赤紅龍幡,穿破漫天雪幕而來。
御林軍金甲粼粼,將昏暗的天光折射成耀目的璀璨。
蜿蜒的隊伍如震破蒼穹的金龍,直插到***的馬車後。
“御林出,龍幡至,四海歸服,如陛下親臨。”
兩隊御林軍齊聲高喊,聲如擂鼓,撼動十方。
崔澤撥出一口悠長的白霧。
白霧繞上他的髮梢,勾勒出勝負底定後他染上恣肆的劍眉星目。
崔澤高聲問:
“御林軍來了,殿下還敢殺我嗎?”
***聞聲探出馬車,望向身後。
直到親眼看見高高飄揚的赤紅龍幡,她重重地跌回車內。
***喃呢似的輕喚著女兒的名字,眉心陡生出一道深入骨髓的皺痕。
“麥麥,是娘晚了一步……”
***車前,林念瑤聞聲拼命張望,終於望見氣勢逼人的御林軍。
她真得救了?
林念瑤回想起崔澤的話。
“我已讓喜樂去請御林軍,見御林軍如見陛下。”
“等喜樂帶援軍趕來,我們就能活。”
明明得救了,林念瑤整個身子卻被嚇得幾乎都不再聽使喚。
臉上凍住的淚痕如同刀割的傷痕,撕裂的痛楚疼紅了她的眼睛。
她無處發洩,只能朝崔澤大喊:
“林澤,你明知道我們會得救,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我快嚇死了!很痛,會折壽的!”
“你憑什麼不說?我是你的夫人啊!”
崔澤隔著風雪,望了林念瑤一眼。
他眼裡流出一種很難用言語訴說的蕭索。
崔澤懶得再分力氣給她,只回了一句:
“想罵可以多罵。”
崔澤說罷,徑直走向御林軍。
他其實走得格外吃力。
每一步落下,強撐的精神都在退潮,徒留一具一盤散沙的身體。
他大限都快到了。
但***尚在,他不敢暴露。
御林軍的馬蹄停住,傅玉同宅子的大門忽又大開。
肖七直奔出來,見了金甲紅幡的御林軍後,止步在原地。
領軍的魏來扛著象徵皇帝的龍幡,催馬出來,行到肖七面前。
“肖大人有事?”
肖七見龍幡在上,不得不下跪。
“陛下派諸位來的?”
魏來御著馬,帶著龍幡繞他轉了一圈。
“肖大人不認識龍幡?”
“若不是領了皇命,誰敢請龍幡出來?”
肖七壓低了斗笠,蓋住了他略帶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