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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何必在史書上再添笑柄

崔澤腳下一挫,整個人跌得跪坐在地。

都是御林軍,有分別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崔澤心中有淚,卻哭不出來。

他咬住牙,將蒼涼悽惶的苦笑一併忍下。

他掀起自己的圓領袍下襬,端正地向光啟帝跪下。

“陛下,此事……”

光啟帝截斷崔澤的話。

“此事如何?”

“朕不論如何,都治他們罪。”

“毀太祖御賜,可殺之。”

崔澤將頭重重磕在地上,聲如悲歌:

“臣請陛下寬恕御林軍。”

光啟帝半轉過身子,落下眼眸去看匍匐在地的崔澤。

“他們毀了你唯一能穿的鎧甲。”

“你不願朕罰他們?”

崔澤真想罵荒唐。

衛尉司庫中甲冑上千,昭國為何缺他一具鎧甲?

他俯首不起,滿腔悲憤道:

“臣懇求陛下免於處罰。”

光啟帝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尖。

他話裡刀鋒一轉,又砍向了崔澤。

“看來你不在乎這副鎧甲,想必你自己已有了更好的吧?”

崔澤無言抬頭,眼中憤恨如浪,波濤難平。

他心中悄然浮現出他猜測光啟帝接下來會說的話。

若是如此,你即刻換好戎裝。

朕去景耀門等你,為你出征送行。

果然光啟帝也說:

“若是如此,你即刻換好戎裝。”

“朕去景耀門等你,為你出征送行。”

崔澤眼中的濤浪漸漸落下去,變得與滿天雪霜一樣悲涼。

悲涼之餘,他忽然有了心思自嘲。

他是什麼比北羌人更奪命的威脅嗎?

竟得昭國皇帝如此上心,籌謀毀他。

崔澤正在心中自嘲之際。

陳公公折了個身,又繞回了他這邊。

他換了張臉,不陰不陽地催促崔澤:

“林侯爺,陛下都下令了。”

“你快動啊,別耽誤時辰讓陛下等你。”

這邊陳公公才催完,那邊傅玉同又接話道:

“林澤,我這處離景耀門不遠。”

“半個時辰內,你就該騎上駿馬,穿好戰甲,奔赴景耀門。”

崔澤抬起被悲涼吞沒的眸子望了傅玉同一眼。

他無聲地替傅玉同補上未說完的下一席話。

你過時不到,便是懈怠戰事。

陛下必奪了你青州主帥的身份,將你下獄。

傅玉同果然也如他所想,字字不落:

“你過時不到,便是懈怠戰事。”

“陛下必然奪了你青州主帥的身份,將你下獄。”

崔澤眼眸落下,猶如人生落幕。

最終還是圖窮匕見了。

他不過想去青州,為昭國守住國門,保住生他養他的故土。

為什麼?為什麼!

千般的心思萬般的謀算何必一一花在他身上?

門外一陣寒風狠狠灌進來。

風裡銳得像劍的寒意,像青州。

崔澤的心思不可抑制地穿到何水向他描述過的今年的青州。

這個冬天,青州會倒下多少人?

青州冰封的城牆外,又有多少青州兵會被北羌人剝了頭皮,鑿開骨頭?

崔澤望著地上,傅玉同鋪就的映得出金沙流光的青石地面。

有一滴淚從他的眼眶溢位,順著他的長睫滑落。

細不可聞地滴落在地。

淚悄無聲息地碎在地上。

崔澤也無聲地碎在了地上。

何必做局折騰這麼多?

直接將他抓下獄去,讓他爛死獄中,不就好了嗎?

何必再找半個時辰讓他憑空拼出一整套甲冑這等可笑理由。

連去青州赴死都做不到的他已經夠可笑了。

倒不必再在史書上再添笑柄!

崔澤碎盡了。

在場卻無一人留意到崔澤那滴碎掉的淚。

不過他像被打碎脊骨的背影,實打實地映進了光啟帝的眼中。

光啟帝如在鬥雞時,看見他下注必輸的那隻鬥雞被人鬥敗,開膛破肚。

他心中帶笑,滿意地收回視線。

他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