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廠醫二樓的一間辦公室中,劉明義沉默的抽著煙。
劉大有站在他的辦公桌對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覺得面上無光,自己五十多歲的年紀了,居然還讓自己的侄子叫來訓的跟個三孫子似的。
他光禿禿的大頭低垂著,沒幾根毛的頭頂直戳劉明義的眼窩子,看的劉明義噁心的要命,忍不住別過頭去,挪開了自己的視線,滿臉嫌棄的說道。
“表叔,你說說你這是幹啥!你的醫術,你自己也心裡有數,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別逞能!在基層隨便混個半年,等我回總廠了,那院長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劉明義的面色顯得很為難。
“我還怕你不成,專門找了廠醫剛開始建成各部門分不開的藉口,讓人家餘大夫接診了大部分的病人!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找魏懷章去鬧!現在好了,差點在你手裡治出來人命,你自己說說怎麼辦吧!”
劉大有低著頭,後槽牙咬的咯咯直響,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劉明義給罵的丟了一層。
“我這不也是想著要為廠醫分擔工作壓力嗎·······”
“啪——”
劉明義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
“你那個醫術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在之前的單位怎麼被勸退的,你都忘了是不是!要不是我這裡一時沒有幫手,你覺得你能來廠醫混日子嗎!”
劉明義的國字臉直接陰沉成了一個囧字臉,眉頭已經快要擰成一個疙瘩了。
雖說對方比自己小十幾歲,但劉大有卻還是止不住的被劉明義的氣場給嚇得一哆嗦。
訕笑著說道:“這不是·······也沒出什麼事嗎!”
“真出了事,你我都逃不了干係!”劉明義一臉的憤怒,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吼道:“表叔!算我求求你,你要是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了。到時候真出了事,連我這張臉都被魏懷章踩在地下摩擦!”
“你是不是以為我這個廠長來的容易?明年就是下一任的廠長評選,幾個副廠長裡魏懷章是最有實力的!咱們廠三個廠長,一個有軍銜,一個是建廠的元老,你覺得如果魏懷章被選上,誰要給他讓位!”
“我要是下去了,你就抱著你的院長夢去後勤呆一輩子吧!”
劉明義氣的不行,越說越激動,直接把桌子拍的震天響。
劉大有的老臉一陣鐵青,自己五十多歲,還要像個三孫子似的,被這小子在這裡訓,可沒辦法啊!人家是廠長,自己這工作還指望著人家從手指縫裡漏出來呢!
別說劉明義罵他兩句了,就算是真對他動了手,他也得笑著把臉遞過去!
劉大有隻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丟過的份全都交代在這了。
心裡縱然有怨氣他也不敢對著劉明義發,只好轉而恨向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葉陽!
都怪那個葉陽,要不是這小子在食堂那回敗了自己的面子,自己也不至於這麼激進!
“我看咱們還是上了魏懷章的套了,那個魏懷章最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箇中醫俊才,非說是赤腳醫生直接提拔上來的!他們兩個還在食堂裡給我下套,我······我也是沒想這麼多才上了套了!你說那小子醫術這麼好,怎麼可能是個赤腳醫生!”
哐當——
一個拳頭大的印章直接朝著劉大有砸過來,他沒敢閃躲,印章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劉大有的額頭正中,一下子就鼓起來一個包。
那邊的劉明義已經憤怒的把桌子拍的震天響。
“你自己是個蠢豬,也覺得我跟你一樣蠢是不是!上次在食堂那事,我早就聽說了,明明是你挑釁的!你還跟我說是是什麼魏懷章下套?人家要是真下套了,就你這個腦子,你還能囫圇個兒的站在這?”
這些話劉明義早就想說了,這老小子來了廠醫一點不給自己爭臉也就算了,時不時就衝大頭蒜,給他鬧笑話,要不是他現在事物纏身,沒空顧及這老小子,早就讓他滾蛋了。
“我告訴你,你就算幫不了我也別給我拖後腿。後面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趴著,低調行事。你要是再給鬧出么蛾子,就給我滾回家裡去!”
劉大有人都傻了,自己等了半輩子都帶拐彎了,這才等來一個升遷的機會,他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趕緊認錯。
“是是,這次是我衝動了,下次······不不,沒有下次了!表侄子你相信我,真的沒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