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細長的走廊後,音樂聲越來越大,那股令人頭暈又作嘔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烈。
撩開眼前那如幕布般的簾子,突然一道強光射來,任聲晚下意識地偏頭躲避。
待光線轉移後,任聲晚才轉過頭。
可當他定睛一看,眼前的場景,讓他瞠目結舌。
巨大的球形鐳射燈高高懸掛,高速旋轉著,刺目的光線無規則地切割著黑暗。
舞池裡,人群好似一鍋沸騰的粥,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
男男女女身體緊貼,隨著音樂瘋狂扭動。
汗水在燈光下閃爍,混合著廉價香水與酒精的刺鼻氣味瀰漫四周。
有人眼神迷離,沉浸在這放縱的節奏裡,盡情釋放著內心的慾望。
有人勾肩搭背,肆意親吻撫摸,全然不顧及旁人的目光。
任聲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跟調色盤似的,耳朵也有些發燙。
他原本隨意垂著的手,不知何時已握成了拳。
由於過度用力,指關節處都微微泛出了白色,看上去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和緊張都攥在手心裡。
同時,胃液也在翻湧。
任聲晚的瞳孔在鐳射光裡收縮成線,他強忍著不適,艱難地開口問道:“莫爻,他們……他們在做什麼?”
“跳舞啊。”莫爻拖著輕飄飄的尾音,笑著回應道,笑容裡還帶著幾分戲謔。
任聲晚知道歌舞廳就是跳舞的,可他顯然不知道里面跳的什麼舞。
跳舞嘛,時盡川也跳,很好看。
莫爻也跳,雖然不好看,但......也就是不好看而已。
可這裡全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平日裡,任聲晚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彷彿世間萬物都無法引起他內心絲毫的波瀾。
那張俊美的臉龐上也極少出現除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
但此時此刻,在莫爻眼中,這份罕見的尷尬與侷促竟使得他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望著任聲晚那副略顯無措的樣子,莫爻心中不禁一動,只覺得這樣的他莫名有幾分可愛。
思緒尚未抽離,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喝斥:“喂,你們進不進啊?買票!”
二人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了一眼,任聲晚便偏過頭去。
裡面的場面,他還是有點不忍直視。
說話的看起來應該是工作人員,莫爻無奈開口道:“請問,這裡有小孩兒嗎?”
工作人員聞言,差點一口煙給自己嗆著。
“咳咳......臥槽,你小子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麼他孃的這麼惡趣味啊?滾滾滾,我這正經營生,不做那等虧心買賣。”
工作人員衝莫爻沒好氣的擺了擺手。
“額......”莫爻無語了一瞬間,轉而改口說道,“我是說,你們這有沒有小孩兒進來了?我找人。”
“你裝什麼傻,都進來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啊?這他媽是小孩兒來的地方嗎?”
莫爻:......我特麼也知道,可那蟬說話的聲音就是一個小孩啊......
莫爻無奈地看了一眼任聲晚,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任聲晚注意到莫爻的目光後,便又偏過頭去,顯然是不想參與這場對話。
這個地方,他感覺自己開口說話,那股糜爛的味道便會鑽進自己的咽喉。
yue——
同時,他心裡也在為莫爻吃癟而暗自竊喜,一邊竊喜還一邊疑惑:這傢伙今天怎麼發揮失常了?
他還沒見過莫爻在嘴上功夫輸過誰,“盡忽悠”都不是他的對手。
莫爻卻突然轉身,同時毫不在意的說道:“算了,我們不贖了,你撕票吧,反正也不熟。”
不料,他剛撩開幕簾,腿還沒邁出去,便再次聽到了工作人員的聲音。
“誒,之前好像是確實有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逃票溜進來,還偷吃我們東西,被逮住了。是這個嗎?你們是來贖他的?”
二人快速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詞:十歲出頭、來歌舞廳、逃票、偷吃......
這......能是帶領他們的隊長——棲蟬?
“不是,搞錯了。”莫爻冷冷落下一句,便拉著任聲晚轉頭欲走。
可剛走一步,身後便有另一個聲音冷聲喝道:“站住!”
莫爻二人頓住了腳步,旋即聽得剛才的工作人員喚了一聲,“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