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區荒野的夜是極熱鬧的,那是動物和詭獸們的天堂,簌簌寒風只是荒野夜間的伴奏。
而岐山不同,這裡是風沙的主場。
樹木凋敝,寒風拂過不再有樹葉的沙沙聲,而是像帶著細小的刀子直抵人的面門。
沒有在樹枝上跳躍的飛鳥,走獸也習慣居於洞穴。
這裡的夜,安靜的出奇。
開闊營地裡,鼾聲掩蓋了風聲。
那些入睡的人,在夢中不知道在做何美夢。
就是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在寒風席捲的崖壁邊緣。
一個精緻得體,一個不堪入目,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顯得既詭異又和諧。
邪靈接過了任鬱遞過來的升靈果,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與此同時,營地裡,一個睡的歪頭耷腦的少年,突然猛地睜開了他明亮的眸子,並緩緩站起了身。
唧唧唧唧——
崖壁邊緣,見邪靈放下戒備後,任鬱才開口問道:“大家都怕你,可你為什麼怕莫爻?”
說到這個,邪靈似乎有些激動,任鬱竟然能從他那一點一絲眼白的眼瞳中看到驚恐。
“貓......貓......”
“你是說那個玄貓?”
邪靈點了點頭。
“你在這多久了?”任鬱又問道。
邪靈搖了搖頭,“不......不知。”
任鬱看向這個個頭小小的邪靈,他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面板。
沉默了半晌後,任鬱才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人類嗎?”
聽聞任鬱的問題,邪靈微微一愣,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只見,他突出的眼球上方,焦黑的眉頭微微皺起,兩顆深黑的眼球提溜轉了一下。
片刻後,他才點了點頭,復又搖頭。
“嗯?你自己不知道?”
邪靈歪著那橢圓形的腦袋,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任鬱。
打量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伸出自己那焦黑的、皺巴巴的手,指向任鬱的眉心。
任鬱彷彿瞬間就明白了邪靈的用意,“你想讓我自己看?”
唧唧唧唧——邪靈又點了點頭。
“好。”
邪靈的手臂很短,任鬱說完後,便自己將頭緩緩地向著邪靈的手指移了過去。
在邪靈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任鬱眉心的那一瞬間,突然,一道紅色的弧光攜著破風聲急速而來。
下一秒,一把漆黑的長刀直直的插在了任鬱和邪靈的正中央,刀刃邊緣還泛著微微紅光。
唧唧唧唧——
這把刀在不久前,才剛剛給邪靈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見此刀,邪靈驚的連手中啃到一半的果子都掉在了地上。
此刻,他竟然因為驚恐的表情,面部面板被拉扯開來,使他原本皺巴巴的面板,竟然變得平滑起來。
跟做了個線雕拉皮兒似的。
邪靈轉身便欲逃跑,任鬱卻眼疾手快,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便拉住了他,輕聲安撫道:
“不要怕,他不壞。”
而人未到,刀先至的莫爻,此刻也來到了二人身邊,一來就看到了任鬱與邪靈拉扯的一幕。
莫爻雙眸如惡狼般注視著邪靈,怒道:“醜玩意兒,你給我放開他!”
邪靈:???
唧唧唧唧——
任鬱拉著邪靈,轉過頭對莫爻淡然地說道:“他沒有惡意。”
“啥叫沒有惡意?他不是邪靈嗎?”
莫爻一邊說著一邊輕勾手指,原本插在地上的長刀便收回了手中。
任鬱則是突然跳轉話題問道:“你怎麼來了?”
按照往常的規律,莫爻這一覺理應是要睡到天亮才會醒的。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他跟打了全麻似的,叫都叫不醒。
但是有另外一種情況,外力雖無法叫醒他,但他可以自己醒過來。
那就是,他感受到了對於自己的殺意。
時盡川叫不醒他,任聲晚叫不醒他,但是「敵人」可以。
邪靈大抵是恨透了莫爻吧!
在他攀上崖壁的那一刻,澎湃的殺意能量便湧入了莫爻的身體。
莫爻輕笑了一聲,“咋地?我不來你倆打算私奔不成?”
說著,莫爻看了看邪靈,又看了看任鬱抓著邪靈的手,不禁咂了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