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走,皇后的臉色已然同平常無異,好似方才痛徹心扉的模樣是另一個人。聽到女人的話,放在她身上的眼神,與施捨路邊的乞兒並沒有什麼差別。
陳貴妃不僅沒有在皇后身上看到絲毫狼狽和不堪,反而還是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後者微眯鳳眸,冷笑道:“別以為本宮不知道是你的手筆。”
說罷,在靜秋姑姑的攙扶下穩穩起身,從高臺之上俯視著女人,眉目間皆是不耐和譏諷。
陳貴妃面上閃過幾分不自然,但言語仍是不相退讓:“皇上已經罰了你,如今便要說成是我的過錯來了?”
真是愚蠢的女人,若非有個好出身,皇后真的不能找出其現在仍在自己跟前猖狂的理由。她勾起嘴角,冷笑道:“妹妹想要的,不就是我的位置麼?”
不顧陳貴妃憤恨的目光,又繼續往其心窩子扎去:“可妹妹想了這麼多年,不頂多也只爬到了貴妃之位?”
此言徹底激怒性情本就嬌橫的陳貴妃,她憤然道:“我與皇上有青梅竹馬的情誼,他愛我,寵我,我才是配站在皇上身邊的女人,而不是你鄒雲憐!”
皇后嘲諷道:“若皇上真如你所說的這般愛你?本宮又怎會站在這裡?”說罷,一步步下了高臺,緩緩行至其跟前,壓低聲道:“再說,皇上最愛的女人,不是早就被你害死了麼?”
聽聞陳貴妃的臉色大變,慌慌張張的往後退去,有些失態道:“你休地亂說!”隨後竟不敢在此處呆下去,連忙要往外邊走。
皇后無視陳貴妃的狡辯,並在身後補了一句:“說不準,在這宮中,還不只有本宮一人知曉此事。”
“你!”陳貴妃眼裡的恐懼無限擴散,再也受不了,最終奪門而出。
嚇走了礙眼的人,偌大的宮殿裡便只剩下皇后和靜秋姑姑。後者擔心的說道:“娘娘,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咱們得回宮去了。”
皇后又想起皇帝那副決絕的模樣。說心中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次次都要心痛,那這些年的明槍暗箭,早足以將她刺穿。她搭上靜秋的手,疲憊的說道:“走罷。”
一踏出齊貴人的宮殿,飽含涼意的風鋪灑而來。皇后突然停下,微微側頭看向身後仍升著的淡淡燈火。
恍然之間,她的眼前竟浮現出一幕幕往昔景象:仍是少女的敬妃仍是記憶中的模樣,從宮門內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新來時的自己。
靜秋姑姑看主子發愣,不由得有些擔憂,輕輕地提醒道:“娘娘,此處正是風口處,別染上了風寒。”
皇后回過神來,她深知齊貴人得寵的原因:那張臉,跟已去了的敬妃,實在是太像了。
她輕輕嘆息一聲,終是收回了思緒,轉過頭,抬腳向不遠處輝煌的主殿走去。心想自己大抵是多了些年紀,倒學起文人墨客那股傷悲感秋的性子來了。
回宮的路途中,只留下那一抹淡淡的燈火,在夜色中孤獨地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