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錢莊夢粱旗艦分號。
戴黔和梁驚雪一進門兒,眼尖的掌櫃的便認出了他,眼角眉梢嘴邊都扯出笑,快步迎上前來。
“少東家!什麼東風把您給吹來了呀?可是來盤點去歲的帳?早就準備好了。小東子,小東子!”
戴黔連忙制止,謙和坦率行了一禮:“不過是路過而已,順道帶我……朋友來瞧瞧。”
他說著,目光悄悄探了她的神情一眼,生怕在外人面前提及未婚妻三字惹得她不快。
掌櫃的領著二人邊說邊進了內裡,夥計連忙奉上了茶。
聽著戴黔和掌櫃的說著她聽不懂的鳥語,她撓了撓頭,坐立難安,只覺得渾身都刺撓。
她只好尷尬地小口小口喝著茶,卻也並未品出什麼門道,很快就見了底。戴黔一談起專業便極是投入,並未注意到她已經快把十根兒手指甲都摳了一遍了。
她撐著臉百無聊賴,心裡只覺萬分沒趣兒,這若真是同他成了婚還了得?“梁驚雪”被綁住了腿,成了“木京雨”,不可不可,絕無此種可能。改日,該把那契約偷到手撕了才好。
談話間隙,戴黔終於意識到將她晾在一旁很久了,恍然之中,滿臉歉意道:“驚雪,要不讓夥計再給你拿些茶點?”
“不必不必,你忙你的,這兒有些悶,我在鋪子裡隨便看看吧。”她連忙起身擺擺手,趁機溜出這煩悶之地。
她踏出了門口,望著來往的車水馬龍,深吸了口氣,大大地伸著懶腰,只覺渾身都舒展了,滿足而輕鬆地嘆了一句:“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去去去,別在這,到隔壁錢莊去!”
這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這開錢莊的行規便是與人為善,要飯的給錢,要錢的給飯,再不濟也是多費兩句口舌送走,怎會好好地趕人?
她轉過身來,狐疑地朝著聲音的來向望去。
“啊嗷嗚!啊嗷!”一隻狸子豎著長長的白尾巴竄了出去,蹲在匾額之下。又轉過頭來,衝著那夥計尖銳地抗議。
那夥計見狸子怒目而對,毛都炸了起來,心裡亦是冒火,叉著腰,抄起掃帚便要再次驅趕。
“同一只狸子計較什麼!”她兩步上前,急忙攔住了那人揮下的掃帚。
那人見她是戴黔帶來的,便換了臉色,好聲好氣道:“這狸子不吉利,我這也是為了自家生意好。”
“不吉利?你沒聽說過招財貓嗎!”
戴黔與掌櫃在裡頭聽見了動靜,當即快步跑了出來。
“驚雪,怎麼了?”
那夥計也屬實委屈,便原原本本說了個明白。
戴黔聽罷,上前一步溫聲細語地對她道:“驚雪,這做生意是有這樣的說法,四足及尾巴全白的花貓到訪,是破財之兆。夥計這般做法,也無可厚非。”
她並沒指望他一定會站在狸子這邊,但驟然之間三對一點五,她亦是心冷了半截:“既然大家都沒有錯。那你忙你的生意,我和它回該回的地方,告辭。”
她轉身抱起縮在一旁的狸子,便大步而去。
她走得飛快,戴黔追在後頭不捨,可街市正當人頭攢動之時,她的身影忽隱忽現,左趕右趕也追不上,最終只能看她的背影消失在熙攘的人海之中。
她抱著狸子,自顧走著,心裡說不出的悶氣。
真是怪了,自己本來同他們就不是一路人,有什麼可生氣的。
狸子在她懷裡蜷縮著,眯著眼睛用肉墊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你是不是要吃東西?”她停下了腳步,四處望去,犯了難,“這狸子,喜歡吃什麼呢?”
她沒養過狸子,小遊算半個。小遊愛吃肉餡兒的包子,總不能給這狸子也喂包子吧?
“小遊……”這個名字在她腦海裡好像已經很是遙遠的事了。
他是不是還有個姓來著?姓什麼呢?好像,在一口陰冷昏暗的井底下說過。他,他娘,他爹,自己,好像……還有一個人。
那人,是誰啊?為什麼自己會在那兒啊……
她頭有些痛,搖了搖腦袋,試圖不去想這些。
日頭有些曬了。
她去買了兩個肉包子,蹲在碧水畔的大柳樹下,自己吧唧吧唧嚼著一個,吃著正香,又遞出一個給這白尾巴的狸子。
那狸子嗅了嗅,舔舔爪子,便傲嬌扭過頭去,瞧也不多瞧一眼。
“還嫌棄我?你自己說,你要吃啥!”
“狸子,自然是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