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寧是一名很普通的交通警,他今天的任務是在南湖某條涵洞路口維持交通秩序。
這場大雨來的太兇猛,暴雨傾盆如注。
對面的南湖早就淹了,湖水漫出,流上街道。
街邊窨井蓋從下面往外噴水,管網排水效率有限,進大於出,導致附近幾個低窪的交通路口積水20-40公分深,最深的地方淹掉膝蓋。
前幾年淹了的那幾個南湖小區,又雙叒叕被淹了,一樓住戶被迫搬家,床腿泡在水裡,腳踢線腐爛,裝修全毀,牆上到處都是青苔和黴斑,小區停車場變成潛水聖地,消防人員開著橡皮艇,一趟趟地救出居民,以及寵物,估計排水至少三天。
天災面前,人的力量尤為渺小,看著都讓人感覺心痛。
張宇寧知道,自己堅守好自己的崗位,就是對社會,對人民,最好的交代,他毫無怨言,從早上7點半開始,站在風雨中執勤四個小時,一分鐘都沒歇息。
中午12點,一個10歲左右的小女孩穿著佩奇雨衣,小心翼翼淌著水過來,送給他第一份禮物。
“警嚓叔叔,你餓不餓?這個菠蘿包送給你~~”
張宇寧拼命擺手,勸小朋友快點回家,這裡危險,又指揮旁邊的社會車輛慢點開,別濺起太多水花,把小女孩衝倒。
但一轉身,小女孩將菠蘿包放在他的摩托車上,細心地蓋上塑膠盒防雨。
走之前小姑娘還向他比了一顆心?,開心地牽著媽媽的手離開,與他揮手告別。
張宇寧鼻子一酸,想起了自己四歲的孩子,此時估計正趴在窗戶後,祈禱爸爸早點下班,安全回家吧。
下午3點多鐘,突然颳起一陣強風,大雨瓢潑,張宇寧被迫躲在路口的交通亭下。
狂風將交通亭的遮陽布掀開一半,並且撕裂,一大片布在空中翻滾,掛在紅綠燈上,完全遮擋住,好像卡住了,吹了半天都掉不下來。
“這下慘了!”
張宇寧昂頭觀看,卻無能為力,只能自己站在路口,頂著大雨,人工指揮車輛通行。
十分鐘後,遮陽布被吹掉,紅綠燈露出來。
張宇寧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他已經凍得雙唇烏青,身體瑟瑟發抖,雙腿打顫。
“同志,辛苦了,喝口熱水吧。”
路邊小商店的老闆舉著被風吹翻的傘,遞過來一個保溫杯,大聲喊著。
張宇寧擺手道謝,老闆又喊:“這麼大的風,你去我哪兒躲躲吧,你看看你,都快撐不住了!”
可是大風大雨的,他又能躲到哪裡?
路邊商店只比人行道高10公分,每家每戶的門口都堆著沙袋,老闆們都在不斷往店外鏟水,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努力保護自家財產。
張宇寧看著這些場面很心痛,可又無能為力,喝到嘴裡的熱薑茶彷彿變得苦澀起來。
嘟嘟嘟!
叭叭叭!
嘀嘀嘀!
十字路口的車輛為了儘快回家,又堵住了,交通指示燈幾近失效。
大雨中車輛透過路口的效率太慢,一不留神就堵死,然後所有司機都開始急躁地鳴笛催促,誰都想趕緊回家,插隊車輛太多,越慢越堵,越堵越慢,惡性迴圈。
張宇寧扶正帽子,將國徽擺在正中央,整整雨衣,感謝店老闆的薑茶,不顧他的挽留,再次衝進暴雨中,執行疏導任務。
這樣的工作,持續了一整天,持續到深夜。
“各單位注意,市氣象局釋出緊急暴雨紅色預警,未來4個小時內,我市暴雨將會達到雨量的最高峰,各個支隊長請合理安排人員,配合市抗洪搶險指揮中心的工作……”
這時候是晚上23點,張宇寧聽到步話機裡的訊息,差點累癱在地上,接近虛脫。
待會兒雨還要下的更大,這一夜估計都沒法睡了。
他只能給妻子發一條語音:“老婆,雨太大,抗洪搶險指揮中心的領導都來了,我晚上還要坐班,回不去,不過能在車上和同事換著眯會兒,你跟爸媽說一聲,讓他們別擔心。”
哪裡有車睡,哪裡有人換?
這麼嚴重的天災,全市警力匱乏,全部投入抗洪搶險中,幾個輔警都跟著他忙活了一整天沒休息,已經沒有人換班了。
張宇寧這麼撒謊,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而已。
這一天,是紅楓百年一遇的大暴雨。
像張宇寧這樣高強度工作了一整天的基層警務人員,何止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