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最為頂級的酒樓,太白樓二樓。
一個瘦枯乾的玄衣老者正憑欄飲酒,桌上一壺一盞,四五盤佳餚,其身旁一左一右侍立著兩個粉雕玉琢般的童子。
分外引人注目。
腳步聲響起,冷玄和吳蕭踏樓梯而來。
吳蕭悄悄朝老者一指,冷玄心翼翼地走過去,恭敬喚了一聲,“神醫前輩。”
老者端起的酒盞沒有絲毫停滯,顧自送到唇邊飲下,眼皮也不曾抬起一下,彷彿面前根本就不曾站著人,根本就不曾有人同他打招呼。
“閉嘴!”
“別吱聲!”
鬼手神醫沒有什麼反應,旁邊的兩個童卻一人一句呵斥起來。
其中一個童子挑了挑眼皮,瞪了冷玄一眼,又使勁地閉上,嘟著嘴置氣似的補充了一句,“主人飲酒不喜有人刮躁!”
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冷玄卻大為尷尬,奈何有求於人,即便堂堂一城之尊也無可奈何。
鬼手神醫本身也是武者,無人知道其具體修為境界,一生交遊廣闊,號召力不可覷,就連大夏國皇室也是以禮相待,不敢稍有輕慢。
縱然女兒病情危急,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候在一旁。
好在時間不長,鬼手神醫一推酒盞,面無表情地問道,“何事?”
冷玄連忙施禮道,“在下黑石城冷玄……”
還未等明來意,鬼手神醫一拂衣袖,起身道,“原來是冷城主,要是請老夫喝酒,那就免談了,沒那閒功夫。”
著話,便要離去。
冷玄看著桌上的殘壺空盞,禁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道,“女身中奇毒,下無人能解,既然前輩敢稱鬼手神醫,可有膽量一試?”
“奇毒?”
鬼手神醫精神一震,卡巴著眼睛瞟了冷玄兩眼,又回覆了先前的冷傲,“要是沒有奇毒,做好準備吧,老夫到後就有了。”
“有沒有,那要看神醫的眼力了!”冷玄壯著膽子頂了回去。
鬼手神醫大笑了兩聲,飄然一縱,從視窗躍下酒樓。
半空中,傳來他的聲音,“走!”
冷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跟隨兩個童子下樓。
這一次算是賭對了,這位脾氣古怪的世外高人,真不能以常理待之。
一行車馬穿街過巷,徑直進入城主府。
閨房中,鬼手神醫站在繡榻前俯身觀察著似黑炭一般的冷禪。
先前淡定自若的神態逐漸凝重起來。
片刻之後,從童攜帶的藥箱中取出一片薄如蟬翼的軟巾,鋪在冷禪的腕上,手指輕輕搭了上去。
“奇怪……奇怪……”時間一息一息過去,鬼手神醫眉頭漸漸皺起,口中喃喃不停。
“恭喜了!”
終於,鬼手神醫收回手指,臉色陰沉地道。
冷玄與夫人對望了一眼,均是心頭一鬆,神醫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女有救了?”冷玄面帶喜色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老夫是,果然是奇毒,就不用麻煩老夫另行出手了,闔府算是逃過一劫。”鬼手神醫冷哼道。
冷玄的笑容瞬間凝固,急忙追問,“前輩可曾看出是何奇毒?”
“辯毒豈是想象中那樣簡單,尤其是罕見之毒。”鬼手神醫顯得有些不耐煩,冷聲完,又取出十幾枚銀針,隔著衣衫在冷禪身體的不同部位依次捻下。
幾息之後,鬼手神醫拔出捻在胸口的那枚銀針。
隨著銀針離體,銀針上現出淡淡的粉色。
“怎麼會這樣?”鬼手神醫手指一顫。
“不可能的……”自語一句,他又拔出了腹上的那一枚。
上面的顏色除了粉之外,又多了一種綠色,兩種顏色迷離糾葛,摻雜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炫目。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鬼手神醫反反覆覆只重複著這一句話,手指快速如飛,剩餘銀針頃刻間全被拔出。
銀針上的顏色,一個比一個斑斕美豔。
“絕不可能的……”
當最後一枚銀針拔出,鬼手神醫臉上一片灰敗之色。
以銀針為女兒辨毒,冷玄看過多次。
大凡普通毒物,銀針均會發黑,似這種顏色,也只有冷禪身上才出現過。
再見之下,並未感到如何震驚。
但看到鬼手神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