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麻一鋒雖然言辭得體,臉上的神情卻仍是一片狠霸。慕雲只覺哭笑不得,無奈抱拳還禮道:“久仰,方才之事純屬誤會,在下並無冒犯之意,而且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可否改日再登門賠罪?”
麻一鋒聞言似是一怔,低頭自言自語的道:“這小子沒自報家門,我也不用說‘久仰’了?哼!不說姓名肯定是小覷我,呔……待著別動,什麼改日再登門賠罪,馬上給我說清楚,幹嘛捉弄我老師?”
慕雲聽麻一鋒一口一個“老師”叫的十分尊敬,驀地心中一動,想到他曾說跟慕容大俠學過功夫,莫非……?
霎那間福至心靈,慕雲索性一板臉道:“麻老三,魯大哥託我給你帶句話,你聽是不聽?”
麻一鋒微微一愕,滿臉狐疑的道:“你竟然認得大哥?難道大哥轉了性,不再做縮頭王八,要跟咱們兄弟一起,鬥一鬥崆峒派那幫龜孫了?”
慕雲本來還不確定麻一鋒是長安幫的人,方才也只是出言試探罷了,孰料這一下歪打正著,所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索性咳聲道:“具體傳的是什麼話,卻不足為外人道,閣下請附耳過來。”
麻一鋒面現興奮之色,連連點頭道:“對,這個老師教過我,但老師不算外人吧?”
慕雲冷哼一聲道:“事情機密,無關之人不知道最好。”
麻一鋒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偷眼去看老秀才,只見他此刻雙目微闔,貌似同意的點了點頭。
麻一鋒這才放下心中猶疑,走上前去蹲下來道:“你說吧,我聽著。”
慕雲心下有譜,湊過去低低的道:“魯大哥說,三弟武藝超群,實乃長安幫第一棟樑,若是……”
麻一鋒正自聽得歡喜莫名,卻忽覺胸口神封穴上一麻,整個人登時動彈不得。驚怒之下瞪大眼睛看去,只聽慕雲悠悠的道:“若是心思再細密一些,便連大哥這位子也讓給他坐了。”
麻一鋒聽罷大為愣怔,滿腔怒意全然發不出來,只是訥訥的道:“這個……大哥真這麼說嗎?”
慕雲儼然正聲道:“自然是真的,所以魯大哥才託在下來督促閣下,實在是用心良苦啊。”
麻一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滿面羞慚的道:“原來大哥這麼看重我這粗人,我卻只會給他丟人現眼,唉……”
慕雲見狀雖然想笑,但驀地想起鄢婷受辱之事,卻又半點都笑不出來,反而是繃著臉道:“這便沒法子了,魯大哥既然交待是‘督促’,閣下沒透過考驗便得受罰,所以委屈你在這裡凍上一宿可好?”
麻一鋒臉上愧色更甚,轉轉眼珠道:“朋友言之有理,可我老師年邁體弱、受不得凍,能不能先把他送回屋裡去?”
慕雲見麻一鋒雖然粗豪,卻懂得尊師重道,讚許之餘咳聲道:“朋友還沒成家吧?”
麻一鋒已經年近三十,穿著打扮卻是邋遢隨意,所以慕雲料想他並無妻室照料。
果然只見麻一鋒臉色一黯,苦笑著道:“朋友別取笑我,我這又窮又醜的粗漢,又有哪個大家閨秀、小家碧玉肯嫁我?”
慕雲瞭然的道:“那便無須顧慮驚擾到嫂夫人了,索性讓令師在閣下家中休息一晚便了。令師的腰傷其實並不打緊,在下已經用內力疏透過了,明日起早送醫館便是。”
麻一鋒感激的道:“朋友考慮周全,那真是勞駕了。”
慕雲道聲無妨,攙起老秀才往院中走去。麻一鋒這才發覺老秀才已經昏睡過去,如此看來他剛才那瞑目頷首的情狀也必定是慕雲在暗中操縱的了。
慕雲安頓好老秀才,繼續馬不停蹄的趕赴萬有鐵鋪,心中恍惚憶起這半天之中的經歷,原來自己已經連續會過了長安幫的六位當家,只剩一個排行第二的還未曾領教,莫非那萬有鐵鋪便是此人的據點?
思忖間忽然眼前一亮,雄雄火光透過夜色直迫而來,慕雲再定睛看去,只見十幾座碩大煉爐連成一片,足足佔了方圓十數丈的空地。外圍以矮牆略作分割,牆外豎立旗杆招牌,正是“萬有”兩個大字。
慕雲曉得到了地頭,精神立刻緊繃起來,遊目四顧間卻不見半個人影,意外之餘更生怒意,便即揚聲喝道:“姓風的!有種便立刻滾出來,藏頭縮尾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音方落,便聽背後傳來嘲諷的聲音道:“姓齊的,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少爺早已等候多時了。”
慕雲吃了一驚,連忙回頭望去,只見風展翼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處高牆之上,臉上滿是不屑之色。
慕雲不禁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