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這廂驚魂未定,忽然又聽一個虛緲聲音滿含悽怨的道:“慕雲……惡賊……你害得我好苦!”
這次慕雲聽得分明,敢情聲音正是發自那白衣詭影披散的烏髮中間,端的是鬼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慄。
慕雲雖然難免駭異,但轉念間又心生納罕,畢竟他從未殺傷人命,即便這白衣詭影真是怨魂,也追究不到他的頭上,為何此時言之鑿鑿,聲稱被他所害?
疑惑之際仔細望去,但見白衣詭影身著素色湘裙,足蹬錦繡絲履,原來還是一位女子。但這樣一來更沒道理,慕雲一向自命風流,對女子頗為包容忍讓,怎會欠下這等幽冥惡債?
正在慕雲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那白衣詭影又發出一聲幽冷怪唳,接著更顯悽愴的道:“惡賊!你害我性命,讓我永世不得超生,我要挖出你的心肝,看看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慕雲暗自一滯,皺眉思忖片刻,驀地福至心靈,藉著稀微的月光看去,赫見一條影子落在那白衣詭影身後的地面上,披散的秀髮還在隨風微微拂動,看來這名女子應該並非鬼魂。
醒得對方是在裝神弄鬼,慕雲霎時只覺氣笑不得,心中忽然生出促狹之意,索性繼續裝出滿臉迷茫之色,期期艾艾的道:“這位姑娘請了,不知你如何稱呼,與在下又有何冤仇,竟然非要在下賠命?”
那白衣詭影冷哼一聲,語帶激恨的道:“惡賊,看來你平生害人太多,居然連我都忘記了,你我之間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你想起來了麼?”
慕雲確實正在回想,但他想的是這女子的真實身份,一時半刻不得要領,只能隨口答道:“在下一向與人為善,應該不會結下深仇,姑娘想必有所誤會,不妨趁這機會說出來,讓在下稍作參詳如何?”
那白衣詭影略一沉默,隨後語聲冷厲的道:“巧言令色,自欺欺人,以為能夠欺騙天地鬼神?你今夜承認罪過還則罷了,否則若是打定主意抵死狡賴,我即便拼著形神俱滅,也要讓你化作孤魂野鬼!”
慕雲聽對方一門心思栽他入罪,忽然想起一名故人,當下眨眨眼道:“看來姑娘是認錯人了,在下有個極不成器的小師妹,向來喜歡冒充在下胡作非為,姑娘既然身具幽冥神通,不妨將她拘來對質。”
那白衣詭影似是一滯,脫口呵斥道:“你!誰是你的……哼!”
情知已經露了行藏,那白衣詭影乾脆不再故弄玄虛,嬌哼聲中輕輕盈盈的向上一躍,穩穩當當坐在頭頂的槐枝上。
纖纖柔荑拂開披散的秀髮,登時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粉嫩嬌靨,修眉如畫,杏目點漆,分明透出一派逼人的靈秀之氣。膚如凝脂,隱沁幽芬,雖然年齒尚稚,卻已足見天人意蘊。
敢情這正是當日在長安松鶴客棧中驚鴻一現的那位白衣少女,也是與慕雲師出同門的小師妹,只不過這回她沒拿輕紗覆面罷了。
慕雲眼見自己猜得不錯,得意之餘又有些忍俊不禁,臉上漾出幾絲笑紋。
白衣少女被慕雲識破機關,多少有些難掩羞窘,一面整理鬢髮,一面沒好氣的道:“你少在那兒幸災樂禍,這次本師姐謀劃不周,讓你看出了破綻,但下次你休想再矇混過關。”
慕雲倒也不以為忤,只是搖頭一笑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隨你怎麼想都好,可你怎會恰好等在這裡,畢竟眼下天色已晚,你要說是巧合,實在難以置信。”
白衣少女小嘴一撇,隱見譏諷的道:“你光顧著跟婷兒姑娘打情罵俏,當然沒留意到本師姐也在左近,不過終究還是本師姐快上一籌,正好給你來個守株待兔。”
慕雲聞言不由得臉上一熱,轉念間不無豔羨的道:“看來你已經得到仙女姐姐的真傳,快我一籌倒沒什麼,但這御氣凌虛的功夫,我真要甘拜下風了。”
白衣少女暗自得意,面上卻義正詞嚴的道:“還敢叫‘仙女姐姐’?忘了本師姐上次警告過你嗎?再敢這麼沒大沒小的,我可真要替師父清理門戶了。”
慕雲自嘲的搖了搖頭,隨後拱手為禮道:“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咱們好歹也算熟人了,你可否告知真實名姓?”
白衣少女眼珠一轉,清咳一聲道:“你若不想叫師姐,便叫我‘阿儀’好了。”
慕雲眉頭一皺,繃著臉道:“好你個小丫頭,佔便宜上癮了嗎?”
“阿儀”嘻嘻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尖道:“我名字裡有個‘儀’字,便是‘有鳳來儀’的‘儀’,所以讓你叫‘阿儀’有什麼不對?”
慕雲登時語塞,一時之間只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