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鷹揚一口氣念罷,邢稚鶯只覺芳心劇震,一時之間黯然不語。
皇甫鷹揚同樣神情複雜,勉強一笑道:“倘若真有這麼一位紅顏知己,漫說五六十歲,即便是七老八十、雞皮鶴髮,本巨俠都認了。”
邢稚鶯忍不住撲哧一笑,緊接著又語聲哽咽的道:“這時候大哥還開玩笑,那後來呢,凌女俠是不是……有什麼不測?”
皇甫鷹揚搖了搖頭,接著往下念道:“餘一身罪孽,本應萬劫,然淩氏女誠心感天,終承福報。”
“彌留之刻,有比丘尼號無垢者,攜餘二人,入其城池。”
“無垢之能,超凡拔俗,餘二人得其援手,不日盡復舊觀。”
“然世事無常,淩氏女蒙無垢點化,入其空門,餘雖百般求懇,終不得一言。”
皇甫鷹揚唸到這裡,不由得心中一動道:“無垢,城池,雪域,莫非便是那曇花一現的雪域無垢城?”
邢稚鶯嗯聲道:“想來多半是了,那位無垢菩薩好大的本事,既救活了凌女俠,又沒讓她重新落到那人渣手裡,哼……活該他‘百般求懇,終不得一言’。”
皇甫鷹揚聽邢稚鶯依舊憤憤不平,倒也暗自啞然,轉念間又想到一代武王低聲下氣、面紅耳赤、期期艾艾,甚至說不定還長跪不起的窘狀,也禁不住為之莞爾,沉吟片刻才繼續念道:
“淩氏女之恩,餘畢生難報,豈可任其淪落,遂欲以強,而後說之。”
“奈何無垢天人,餘實非其敵,屢遭重創,險死還生。”
邢稚鶯十分解氣的插了句“打得好”,皇甫鷹揚也點了點頭,接著念道:“餘屢敗屢戰,鍥而不捨,無垢終有所感,賜以寂劍搏涯,命餘武徵天下,復來終決。”
“餘識無垢,方知何謂真武,既得寂劍,誓搏武道窮崖,無他,唯欲重逢,懺於淩氏女耳。”
“餘返崆峒,渡坎竟已作古,惜不能手刃也。睥睨上下,無人敢與爭鋒,遂繼尊位。”
邢稚鶯聽罷暗暗皺眉,嘟起小嘴道:“原來是無垢菩薩叫他去爭奪天下第一,連寂劍搏涯都是出自雪域無垢城。”
皇甫鷹揚遊目四顧,嘀咕著道:“不知道那口神劍還在不在附近,要能找到可賺大發了。”
邢稚鶯心中有氣,橫了皇甫鷹揚一眼道:“大哥要那神劍做什麼,難道也想當天下第一?”
皇甫鷹揚聽出邢稚鶯不滿,當下乾咳一聲道:“我哪有那麼大的心,只是想著要能把搏涯神劍還給崆峒派,你那義兄殺了他們個把弟子這種小事,想必也能就此一筆勾銷,這樣豈不是省下許多麻煩?”
邢稚鶯登時一怔,面現狐疑的道:“這怎麼行,畢竟是人命關天啊。”
皇甫鷹揚感慨的道:“其實我年輕時,咳……更年輕時,也跟你的想法一樣,只可惜人命這東西實在不值錢,你只管信我便是。”
邢稚鶯為之默然,片刻方訥訥的道:“這個先不說,以後呢?”
皇甫鷹揚灑然道:“咱們送了崆峒派這麼一個大人情,以後連司馬御都要對咱們禮敬三分,你們家正好在崆峒山下,當然更吃得開了。”
邢稚鶯氣笑不得,連連搖頭道:“大哥想什麼呢,我是說那人渣接掌崆峒派以後,又發生什麼事情。”
皇甫鷹揚立刻噎住,訕訕的撓了撓頭,這才往下念道:
“餘從無垢之言,訪崑崙、終南、華山、峨眉、青城、九華、點蒼、羅浮、衡山、武當、少林、嵩山、王屋、恆山、五臺、泰山等諸派,互以印證,煉餘八極,及而立之年,終八極化一,演至於無。”
“餘既大成,往來無咎,凡半載之期,敗少林弘相、武當晟光、崑崙殷子虛、丐幫墨黔黎,至於庸凡諸子,皆不值一哂。”
“辛酉年九月駕拔仙頂,會天下群雄,凡大小三百六十戰,無敢攖餘鋒者。”
“搏涯之劍,果如其讖,高處不勝寒。餘以而立之年封禪天下,實乃前無古人。”
“然無垢之能,餘猶忌之,是年冬辭尊位,以備冰城之決。”
“生死無掛,名利皆虛,唯此一決,但可重逢,足矣。”
這一段大半是武林中人耳熟能詳的故事,只不過一代武王加冕之刻忽然失蹤,具體原因卻是鮮為人知了。
皇甫鷹揚和邢稚鶯也不免各自唏噓,正待繼續往下面看去,耳邊卻忽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兩人齊齊一怔,對視之際頓生警惕之色,皇甫鷹揚側耳細聽,徑以一線傳音道:“只是一人,輕功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