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使者又說道:“揚武校尉(霍峻)聞鄧忠、鄧任等聚眾叛亂,立即親率部曲,入駐峽口,將叛賊堵於峽內,只是揚武校尉麾下兵不過千人,只能堅守關隘,而無法出擊敗敵。”
聽完夷陵使者的敘述,劉景眉頭皺起,後方發生叛亂,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劉表入主荊州十餘載,期間為政寬和,廣樹恩德,深得士民心。而他新定南郡諸縣,人心未附,之前大軍駐紮江陵,足以震懾不軌。然大軍一離開,宵小之徒頓失畏忌,鄧忠、鄧任自恃遠在西垂,兼有三峽天險,劉景一時鞭長莫及,便聚眾反叛。
若非江陵爆發大疫,徐庶又治理有方,十有八九也會生亂。
鄧忠、鄧任雖招集數千人作亂,但劉景對霍峻還是比較有信心的,相信他有能力擋住叛軍。
畢竟歷史上霍峻可是僅憑數百人,就抵擋了劉璋萬餘大軍一年之久,之後更是趁敵怠隙,主動出擊,大破敵眾,斬殺主將。
不過正像夷陵使者所言,霍峻兵少,守者有餘,攻者不足,劉景總不能寄望於霍峻“重演”歷史,先堅守一年,再打敗叛軍,因此派遣援兵勢在必行。
但現在的問題是,劉景這裡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士卒傷亡不小,他自己都急需補充兵力,哪有餘力分兵支援夷陵,為今之計,只能從後方調派援兵了。
就在這時,諸葛亮主動開口,詢問起夷陵使者具體細節,江陵以西,皆是由他率軍攻下,如今秭歸失守,他自然分外關心。
使者將自己瞭解的情況一一道出,諸葛亮聽罷沉思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對劉景道:“將軍,現在叛軍兵進峽口,駐紮於大江北岸,將軍可讓武陵的單翁叔走陸路北上馳援霍仲邈。叛軍注意力皆放在東邊,必然想不到我等援軍自南而來,屆時單翁叔不管是繞襲敵後,抑或奔襲秭歸,叛軍都難逃敗亡。”
劉景不由聽得眼前一亮,諸葛亮這個建議確實頗為可行。
武陵郡至夷陵的道路山多路險,極不好走,但這對單日磾及其麾下部眾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荊蠻從小生長在於山谷之間,最擅長的便是翻山越嶺,常人難行的山險,他們卻如履平地。
諸葛亮的建議固然可行,但也不是沒有隱憂,比如五溪蠻。
劉景對諸葛亮道:“單翁叔率軍北上,確實可解夷陵之急,只是單翁叔走後,五溪蠻會不會趁武陵空虛,起兵作亂?”
諸葛亮先是看了一眼劉宗,而後和劉景道:“去年劉武陵率軍西進,大破五溪蠻,斬俘萬人,此後我又領兵深入遠山窮谷,誅其餘孽,五溪蠻自此元氣大傷。料想短期內,五溪蠻應該沒有能力再度掀起大規模叛亂。”
劉宗亦頷首贊同。
劉景點點頭,不再糾結五溪蠻會不會叛,他現在兵力捉襟見肘,只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先讓單日磾解決秭歸叛亂再說。
談完正事,諸葛亮對使者道:“我記得足下之前常隨霍仲邈左右,不知是否是霍氏子弟?”
使者聞言不禁有些意外,恭敬地回道:“沒想到軍師竟然還記得小人,小人霍布,乃平虜(霍篤)、揚武(霍峻)從弟。”
諸葛亮和劉景相視一眼,輕嘆道:“今日我軍與北軍大戰,雖取得大勝,但霍伯邈卻不幸戰死沙場,足下請節哀順變。”
霍布不由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最終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淚灑當場,垂著淚向劉景告退,前去收斂從兄霍篤屍首。
劉景心中一嘆,接著扭頭看向龐統,剛才他說破宜城不難,劉景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夷陵使者的到來打斷了,“士元,你說說,有何良法攻克宜城?”
龐統相貌平平,卻氣質古樸,風度自然,如蒼松古柏,只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從容道:“將軍可知宜城的古名?”
劉景頷首道:“自然知道,宜城乃昔日楚之別都鄢城。”
包括劉景在內,帳中眾人皆不明就裡,唯有諸葛亮馬上洞悉了龐統的意圖,面上露出驚容。
龐統笑道:“將軍既然知道鄢城,那必然也知道鄢之戰……”
鄢之戰是鄢郢之戰的一部分,當年白起率軍伐楚,沿漢江東下,一路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直到進攻楚之別都鄢城,也就是如今的宜城時,遇到了楚軍的激烈抵抗,以白起用兵之能,秦人之勇,亦屢屢碰壁,久攻不下。
白起考慮到秦軍孤軍深入,難以久戰,於是利用夷水從楚國西山長谷流向東南的便利條件,在鄢城西方百里處築堤蓄水,然後開渠灌城,成功攻克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