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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將成績比作死人,終於令劉蟠稍稍消氣,頷首道:“仲達言之有理,我們不說他。
仲達,你‘躬耕養客’固然是仁義之舉,但終歸不是長久之策。為兄聽聞你‘身在阡陌,不忘讀書’,既然有向學之心,不若我讓家奴替你耕種,你繼續去襄陽遊學如何?”
長沙屬於閉塞之地,劉景這樣的少年才俊,一直留在長沙未免有些太過可惜,他應該有更加遠大的發展。
劉景搖了搖頭道:“多謝從兄好意,然而家中上有老母寡嫂,下有弟妹侄兒,一門婦孺,叫我如何能夠安心離開。”
劉蟠想想也對,當初他棄官回長沙,很大原因是父親年老多病,總有些事,比個人前程更加重要。
“那你日後有何打算?”
“弟有意效仿家兄,欲事郡縣。”
劉蟠撫掌而笑道:“此事容易,郡府門下、諸曹,仲達想去哪裡?”也只有像他這樣的郡中大吏,才敢如此放言。
劉景心中早有決定,徐徐說道:“我想去市中為吏。”
這個答案委實出乎劉蟠的意料,立刻出言反對道:“萬萬不可!市井是小人聚集、爭利的地方,君子應當遠離那裡。
以我之見,你應該去門下擔任書佐,平日多有接觸府君的機會,以你的才能,不出幾年,就能擔任主記、主薄,這難道不比去市井與販夫走卒為伍強出千百倍?”
劉景心道就算做到主記、主簿,又有何用?他絕不會將自己綁上張羨這艘註定沉沒的舟船。
出言反駁道:“第五伯魚未嘗認為市井是君子應當遠離的地方。”
第五伯魚即第五倫,本朝名臣,曾任鑄錢掾,兼領長安市,任上多行善政,而使百姓心悅誠服,後來官至司空,由於為官以貞潔著稱,當時人們把他比作前漢的貢禹。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算了。”被劉景駁了意見,劉蟠面露不悅之色。
劉景俯首再拜,卻不改初衷,市井可能不被劉蟠放在眼裡,然而在他看來,市井不僅是四方人才畢集之地,亦是四方錢財匯聚之所,他已經打定主意依靠市井積蓄力量。
……
有劉蟠這個郡中僅次於功曹桓階的大吏為劉景搭橋鋪路,他什麼也不用做,只需在家中等待訊息即可。雖然馬上就要出仕郡府,但他並未產生懈怠,依舊每天堅持下地勞作。
同時,他“質書救鄰”之舉終於傳揚開來。
這一次由於有劉蟠、劉宗同時在背後推波助瀾,他的名聲不再僅僅侷限於鄉里九族,一時間整個長沙上至官吏士庶,下至販夫走卒,莫不傳頌“劉仲達”之名,有人誇他才高、有人贊他德厚,極盡讚美之詞。
而上一個引起長沙全郡上下討論的人,還是功曹桓階。
桓階少時才華過人,二十出頭就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郡功曹,當年長沙太守孫堅非常看重他,舉薦他為孝廉,桓階在當了一段時間的郎官後留在京師,成為政治中樞尚書檯的一名尚書郎。
沒過幾年,桓階之父桓勝因病去世,桓階依禮辭官回家守孝三年,當時正趕上孫堅攻打劉表意外身亡。
漢代選拔官吏主要以察舉、徵辟為主,由此形成了牢固的人身依附關係,比君臣關係還要牢靠,因此人們鼓勵門生故吏們行忠義之舉。
桓階不僅曾在孫堅手下任事,更被舉為孝廉從而進入官途,孫堅對他可謂有知遇之恩,桓階自然無法視而不見。他不惜甘冒風險,隻身前往襄陽拜見劉表,請求為故主孫堅收屍治喪,劉表被他的忠義所感動,讓他將孫堅屍首帶回安葬。
此義舉,令桓階一躍成為天下交口稱讚的忠義之士。
劉景之所以知道自己揚名郡中,是因為連日來屢有外鄉人到田邊拜訪他,更有人直接下拜,想要入他門牆,令他哭笑不得。
訪客中當然少不了杜襲,他是來訪最為頻繁的人,屢屢一大早乘車而來,兩人常常坐於樹下,天南海北,無話不談。劉景下地務農,他也不覺寂寞,取出自備美酒佳餚,自飲自酌,好不悠閒快活。
劉蟠在家休沐了五日,第六日一早,便讓劉景脫下短衣,換上袍服,隨他前往郡城臨湘,參加功曹桓階三弟桓纂的婚禮。
劉蟠身為五官掾,安插族弟入郡府可以說十分容易,但總領郡朝人事的終究是功曹桓階,正好藉此機會,帶劉景和他提前見一面,以示尊重。
桓家在郡城臨湘西北全裡,緊鄰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