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禎奉劉景之命出使揚州,比劉景先行出發,由於楚、吳開戰在即,水道斷絕,習禎只能沿著長江北岸,走陸路前往合肥。
習禎踏入廬江地界,沿途所見,
盡是一片殘破荒涼的景象。
廬江郡自袁術時起,就飽經戰亂之苦,百姓多逃亡。
三年前孫策所置廬江太守李術,見孫策身亡,遂不尊江東號令。孫權有意拿其立威,舉兵攻滅之,以族兄孫河為廬江太守。
不過由於廬江郡尚有梅乾、雷緒、陳蘭等擁眾數萬,割據一方,
加上孫權新立不久,
江東內部未穩,無力兼顧廬江,因此盡棄江西之地,徙民歸於江東。
劉馥出任揚州刺史以來,造城邑、立學校,廣屯田、興農事,頗有政聲。但他的勢力範圍,主要集中在九江郡,對廬江郡則是以安撫為主,只要梅乾、雷緒、陳蘭等人尊其號令,不為叛亂,劉馥也就默許他們割據廬江。
當前廬江郡的形勢,和關中頗為相似,地方上割據勢力遠強於郡縣,這樣的環境下,
百姓根本沒法安心生活,廬江好好一處膏腴之地,就此淪為荒涼之所。
相比於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廬江百姓,九江百姓過得就好多了,至少他們能夠安心耕織,而不必擔心遭到賊人劫掠傷害。
習禎沿施水北上,在抵達與肥水的交匯處,合肥赫然在望。
合肥和襄陽一樣,過去都只是普通縣城,因壽春屢遭兵禍,譭棄無餘,劉馥乃改治合肥。
合肥城雖小,戰備卻十分周全,深溝高壘,樓櫓林立,縱然數萬之眾來攻,亦足以自守。
習禎車乘來到城門前,投以謁刺,守門吏見是荊州來客,不敢怠慢,
急忙入郡府通稟劉馥。
劉馥此刻正和別駕蔣濟、主簿盛匡商議興治茹陂。
這兩年劉馥在芍陂修築堰堨,
灌溉稻田,九江官民皆受益,
因此劉馥打算再接再厲,興治茹陂,使廬江百姓也能受益。
聽到有荊州使者前來求見,劉馥頗感詫異,看向蔣濟、盛匡二人,疑道:“我與劉安南素無往來,他派人來見我作甚?”
蔣濟九江人,少有名稱,才智絕人,二十餘歲便成為州別駕,任居“半刺史”之職,以其心智,幾乎瞬間便洞察了對方的來意,看了一眼旁邊面色大變的盛匡,開口道:“不出意外,當是劉安南決意興兵伐吳。”
“嗯?”劉馥皺起眉頭,他這個揚州刺史雖有些名不副實,但在江東也有一些耳目,知道劉景、孫權這對盟友近來反目成仇,雙方兵戎相見是早晚的事。
對此,劉馥其實是樂見其成的,他現在對江東幾乎施加不了任何影響,江東只有亂起來,他才有機會將手伸進江東。
盛匡沉聲說道:“若果如別駕所言,劉安南將興兵伐吳,對使君來說卻是大好機會。”
盛匡與蔣濟年齡相仿,體格瘦弱而容貌嚴毅,他不是別人,正是前吳郡太守盛憲之子,與孫權有殺父之血海深仇。
他之所以跑來合肥投靠劉馥,就是抱著萬一之念,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機會向孫權復仇,這也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之一。
劉馥對盛匡的話不置可否,讓人引荊州使者前來。
習禎衣冠赫奕,氣質風流,步履從容走進堂中,拜見劉馥。
“安南將軍府吏習禎,拜見劉使君……”
“足下不必多禮,”劉馥懶得和他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問道:“足下此來,所為何事?”
習禎在官學時,就以談論名動襄陽,口才極佳,從孫賁覬覦長沙開始講起,稱其暗中資助賊寇,侵擾長沙,劉景為顧全大局,一忍再忍,直到現在已忍無可忍,決定發兵豫章,根絕禍患。
習禎最後說道:“安南將軍與孫討虜過去曾指水為盟,共討逆賊,是以孫討虜雖包庇其兄孫賁,安南將軍猶念舊盟之誼,不願與其刀兵相向,此次出兵,只討孫賁一人,不會侵攻吳地。”
這話怕是三歲孩童都不肯信,更別說劉馥了,只見他沉下臉責備道:“孫豫章固然有錯,可到底是朝廷所任,劉安南未得天子詔命,豈能私自出兵?”
習禎坦然自若地回道:“下吏今來合肥,安南將軍尚在江夏,未有舉動,何言私自出兵?況且安南將軍總領南方軍事,為國討伐無道,不必拘於君命也。”
劉馥聞言面露不悅,習禎故作不見,繼續說道:“安南將軍此番只誅孫賁,還長沙、豫章二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