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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

一天沒吃東西了,他燒得迷迷糊糊,強撐著身子爬起來,給自己煮了鍋粥。

家裡有個小藥箱,除了常備的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止疼藥一類,創可貼,消毒酒精,碘伏,繃帶,全部都有還有兩個大一點的瓶子,是鈣片跟維生素片。

——這些都是傅延朝之前準備的。

心臟被沉悶跟酸澀給佔據,鐘樂發了會兒呆,隨後吃了一片退燒藥。

新年的鐘聲敲響,窗外燃放起賀歲的爆竹聲。

鐘樂的出租屋裡靜悄悄的,只有廚房裡飄來粥燒煳的味道。

這是他近年來過得最淒涼的除夕了。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不止在今天這個日子,生活裡很多時候,都會在某一個瞬間,彷彿突然被按下回憶鍵,而想起傅延朝。

每當這個時候,鐘樂就會失眠,耳邊總是響起傅延朝抱著自己道歉,抱著自己說愛。

鐘樂覺得自己真的病了。

後來他拒絕了馮政願意提供的心理幫助,自己去醫院掛了號。

他運氣很好,去的時候遇見了國內很有名的心理醫生。

他隱去了傅延朝跟自己重生的事。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會撒謊了,他對醫生說:“在一起了一年多,有一天突然醒悟,發現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並不匹配,性格不合,所以分手了。”

醫生聽出他在撒謊,但並沒有戳穿,這位溫柔知性的心理醫生,只是很溫柔鼓勵鐘樂繼續說。

“他對我很好,也做過很多不好的事。”

“他那時候沒有幫我,後來他又說愛我”

“我覺得愛不該是這樣的。”

“我被孤立的時候,火上澆油的人很多,冷眼旁觀的人更多,後來畢業,我連那些人的名字跟長相都不記得了,但唯獨他我”

鐘樂回想起那些事,呼吸有點急促,醫生讓他休息一下,好一陣後才問:“他跟別人一起欺負了你?他打過你?”鐘樂搖搖頭。

沒有,傅延朝從來沒打過自己。

反倒是自己,用拳頭揮過傅延朝的臉,拿東西砸破過傅延朝的頭,還打過傅延朝好幾次耳光。

“你繼續說吧。”心理醫生對著鐘樂溫柔一笑。

鐘樂又說了一遍,“他脾氣很傲很不好,耐心也很差,我說不過他選擇沉默,他會生氣,我不聽他的,他也要生氣,我想跑,他就氣到關我。”

“真的很過分,我沒見過比他脾氣還差的人了。”

“像驕縱的千金,也像齜牙咧嘴的霸王龍。”

“我總是控制不住想那些發生過的事,好與不好,都會想起。”

鐘樂說的話跳動性太大,而且毫無邏輯可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剛分開那段時間,我失眠跟耳鳴都很嚴重,而且有兩個人一直在我腦海裡吵來吵去。”

“兩個什麼樣的人?”心理醫生聽後問道。

鐘樂說:“一個穿粉色衣服,一個穿藍色衣服,一個很愛哭,一個很冷漠。”

“他們總是在吵架,他們一吵,我手腕就鑽心蝕骨地疼,腦袋也是,疼得要爆炸。”

“醫生,為什麼啊?”鐘樂囁嚅問道,而後又說:“不過他們最近都不吵了。”

心理醫生紀錄的手頓了頓,很剋制地提醒鐘樂,“不是有人在吵,是你的情緒在兩個極端下產生出了幻覺。”

後來醫生說起一個叫“述情障礙”的詞。>r />

他告訴鐘樂,在心理學上,這是一種個體難以識別的心理障礙。

這種往往是原生家庭的成長環境下導致的。

鐘樂的情況往這方面靠近,但又不完全是。

因為小時候被寄予厚望,被嚴格要求達到高標準,從而潛意識裡形成了,對待自己格外嚴苛,慢慢地在對待在乎的人,親密的人,標準線也會變高。

舉個例,同樣的一件事,其他人在鐘樂被欺負時,冷眼旁觀,或同流合汙,鐘樂在不久後就會忘記,因為在他的意識裡,這些都是不重要的人。

但他口中的傅延朝,強制性出現在鐘樂的身邊,擠入他的生活,卻在鐘樂受到傷害時沒有給予幫助,他的冷漠無情,在鐘樂心裡埋下了種子。

後來,傅延朝對他表達愛意,鐘樂就會控制不住覺得噁心,腦海裡會不自覺回憶起他的冷漠。

這種負面情緒,夜以繼日折磨著鐘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