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雨墨靜靜地聽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等劉白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裡,是丈夫姜行與幾個傷員帶她回來的。聽姜行說,發現她時,她已是遍體鱗傷,當時那十幾只小妖都在,因為是太擔心妻子傷勢,姜行與那十幾只小妖打鬥時,斷了一條腿,成了瘸子。”
“他二人都沒事,這已是萬幸。”許青插口道。
“是啊。不過,因為劉白滾進去的那片荊棘林太過茂密,臉部多處劃傷,毀了容,自此變的悶悶不樂。姜行看在眼裡,很是心疼妻子,他也知道容貌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有多麼的重要。他四處打聽,遍尋名醫,希望能找到治癒妻子臉部傷口的辦法。在他的建議下,劉白也吃了很多藥,讓許多名醫診治過,但都沒有效果。”
“已經傷了臉,想要恢復如初,又談何容易。”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後來還真找到了辦法,是姜行聽一個遊方術士說的,那遊方術士說只要能找到五陽靈參,一定能恢復劉白的容顏。”
眾人都是一愣。
“自此之後,姜行像是著了魔,而且還經常跟著隊伍進山尋找五陽靈參,後來在一個懸崖邊遇到了許多小妖,姜行死在了那個懸崖邊,姜行死後,屍首落入了懸崖,崖下是條河,飛凌門許多弟子去崖下找了幾天都無果。”
許青深吸一口氣,道:“劉白一定很內疚吧。”
“是的,她很內疚,她不該讓丈夫漫無目的的去尋找五陽靈參,她本該阻止他,可是她沒有。那段時間裡,劉白每日以淚洗面,時常還會出現幻聽,她聽到丈夫在呼喚自己,可事實是姜行已經死了,在場的幾個飛凌門弟子都親眼所見。”
說到這,劉玉傾停了下來,似是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而劉白的幻聽也變得越發嚴重起來,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她時常會聽到姜行的笑聲,說話聲,就連空氣裡也有一股中藥的味道,那是姜行身上慣有的氣息。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她不知道……”
“出現幻聽,應該是她太思念自己的丈夫了。”
“或許吧。不過有一天晚上,劉白做了一個夢,夢中姜行跑來和她告別 ,他告訴她,他要走了,他的肉身化作了一株五陽靈參,就在那個懸崖邊上。他叮囑她一定要吃下五陽靈參,這樣一來的話,她的容顏就可以恢復如初了。”
許青屏住呼吸。
“劉白半夜從夢裡被驚醒,她再也無法入睡。第二天天剛亮,他便進了山,來到了那個懸崖邊,果然在崖邊找到了五陽靈參,那靈參是人形,少了一條腿。”
眾人呆愣當場。
“那一刻,她便知道,以後不會再有幻聽,因為丈夫已經和他告別了。”劉玉傾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個錦盒,走到紗簾前,猶豫了一下,撥開紗簾。
一時間,眾人都看到了劉玉傾得真容,她四十多歲模樣,一臉傷疤,額頭處、鼻樑處兩側臉頰上佈滿了疤痕。
許青只覺氣血翻湧。
祁玉不可思議看著她,道:“你就是劉白?”
“是的,這名字是我行走江湖時用的化名。”
“那姜行,還有五陽靈參……”
“姜行是我的丈夫,他死了,化作成這枚五陽靈參。”她將錦盒遞了過來,“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沒有聽丈夫的話,我沒有吃五陽靈參,我不忍心吃掉它。我怎麼可以吃掉我的丈夫呢?只要五陽靈參還在,我就感覺丈夫還在我身邊。”
許青看著遞過來的錦盒,胸中氣血直衝上來。
眾人也都一言不發。
錦盒裡就是五陽靈參,是他們苦苦要尋找的靈藥。
“再說,我的丈夫已經死了,就算恢復了容顏又給誰看呢?”劉玉傾微笑著,看著許青,“收下吧。”
“我,我……”許青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已不再年輕,也不是那個整天幻想著要浪跡天涯的少女了,容貌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說著話,她將錦盒放到了桌子上,轉身步入裡屋。紗簾晃動,劉玉傾的身影也若隱若現。
看著紗簾後的劉玉傾,許青心裡很不是滋味。
怪不得劉玉傾想知道他們要五陽靈參是何用途。
這枚五陽靈參對她而言,真的真的太重要了!
眾人走出正堂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許青心中五味雜陳,看著手裡的錦盒,低聲自語:“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