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隆慶帝很勤政。他每日批閱奏摺到子夜時分。每天天不亮便起床,準備朝會。
親賢臣,遠小人。尚節儉,惡奢靡。古老的帝國煥發了新的生機。
不過,白玉尚有微瑕。隆慶帝什麼都好。不貪財,不暴虐,愛護百姓。他只有一個小小的癖好,那便是喜好女人。
英雄尚且難過美人關。隆慶帝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夜夜召后妃侍寢倒也不算什麼太出格的事。畢竟,如今他就皇長子朱翊鈞一根獨苗。多睡睡后妃,也是為了朱氏皇族開枝散葉。
這日,承天殿朝會。
新任禮部尚書殷士儋言道:“啟稟皇上。皇上登基,朝鮮、琉球等大明屬國紛紛派出使者朝賀。按照舊曆,禮部是要回禮的。”
殷士儋話說了一半兒,隆慶帝便打斷了他:“本來大明屬國來京朝貢是好事。可每每他們只拿些當地的土特產送到大明,大明呢,為了面子卻要回贈他們十倍、二十倍的金銀!他們嚐到了甜頭,竟然變本加厲。據朕瞭解,光是琉球國,這三年就派來了六撥使臣來京城。自今日起,他們願意來大明送禮,大明歡迎!好酒好肉招待。然而,他們貢上來的東西值多少銀子,我們只拿出相等的銀子回贈便是!大明不能只要面子,不要裡子!國庫裡的錢,是用來造福百姓的,不是用來濫賞外藩的!”
隆慶帝此言一出,眾臣發自內心的高呼:“皇上聖明!”
錦衣衛左都督朱希孝出班道:“啟稟皇上,先帝駕崩後,多有文人墨客作詩文橫加譏諷。錦衣衛抓了一批。臣請示皇上,是否按謀逆罪將這批人處死?”
隆慶帝問道:“賀六,你怎麼看?”
賀六答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文人墨客,愛耍筆桿子賣弄些小聰明。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說他們是謀逆,倒也是言過其實了。臣看,每人打他們二十庭杖,讓他們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和筆也就是了。”
朱希孝心頭不悅:我才是錦衣衛的新主人!賀六你只是我的下屬!我對皇上諫言,你竟然跟我唱反調?
哪曾想,隆慶帝沒有給朱希孝這個昔日的潛邸家奴任何的面子。他道:“賀六所言有理。每人打他們二十,不,十下庭杖,略施薄懲便將他們放了吧。”
賀六高呼道:“皇上仁慈之心天地可鑑!”
徐階出班:“啟稟皇上,刑部稟奏,天津出了一件通夷大案!有西夷船隊攜帶走私貨物。在天津港口賄賂當地衛所軍後登陸。刑部已將一干人犯全部拿下。”
嘉靖朝時,只開放了杭州、福州、廣州三處為西夷的通商口岸。守法的西夷商人,會到京城採購貨物,而後送到杭、福、廣三地,乘船出海,運回西洋。
天津衛城並不是通商口岸。西夷從該地運送貨物上岸,屬於走私。
隆慶帝皺了皺眉頭:“西夷人好大的膽子。天津衛算是天子腳下。他們竟然敢明目張膽的走私?”
張居正卻出班為西夷人說起了好話:“西夷人運送貨物來大明,是因為我大明物產豐盈,臣聽聞,茶葉、絲綢、瓷器在西洋頗受歡迎。天津衛的西夷人,只是太心急與大明做貿易。並沒有什麼大罪。”
高拱爭鋒相對:“張大人說這話,難道是在為西夷人開脫麼?封關禁海是祖制!先皇開放杭州、福州、廣州三地與西夷通商,已經是給了西夷人天大的恩典!他們卻在天津衛城走私!皇上,臣以為應該嚴懲!最好能殺一儆百!”
隆慶帝道:“這樣吧,賀六,朕派你跟胡三去天津,徹查通夷案。你們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便出發!”
賀六叩首道:“臣領旨。”
散了朝,馮保攔住了賀六:“義兄,李貴妃請你去坤寧宮赴宴呢!”
坤寧宮本來應該是皇后居住。李貴妃得聖寵,竟然鳩佔鵲巢,從隆慶帝手裡要來了坤寧宮。
賀六道:“內宮禁地。我一個男人去赴宴似乎不太妥當。”
馮保笑道:“李貴妃還宴請了香香和嫂子。義兄不同於一般臣子。請您一個外臣去內宮赴宴,這正說明李貴妃對您另眼相看啊。如今這後宮是李貴妃說了算,那些老規矩不打緊的。”
賀六跟著馮保來到坤寧宮。香香和白笑嫣已經提前進了坤寧宮,正跟李貴妃說說笑笑呢。
李貴妃將香香摟在懷中,見賀六來了,她對白笑嫣說道:“你夫君到了,走,去吃飯。”
貴妃賜宴,一向是兩張方桌。貴妃本人坐一張方桌,賀六、白笑嫣、香香坐在另一張方桌上。
給賀六上酒的,是他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