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陸懷熠和陸巡得了那假銀票的信,趁著夜便回了北鎮。
待到半夜,便傳來訊息,尋到旁的幾個夥計拿著的五兩銀票也是偽造的。
陸巡到鎮撫司點了人,天還沒亮就往南城去了。
芫娘這頭則幫積善準備好回西南的東西,待到過了寅時,便早早就叫醒了積善叮囑她。
“這吊錢你留著應急,這盒面果子帶著路上餓了能吃,荷花酥的方子都給你擱在最下頭。”
“旁的零碎都塞在包袱裡了,西南這一去山高路遠,你千萬要小心。”
積善望著自己東西,忍不住擔憂起來:“可我走了,鳳翔樓的人若是日後再為難你該怎麼辦呢?他們可一心不想讓你跟孫師傅好過。”
“放心。”一旁的紅芍也笑起來,“芫娘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只要一舉從鳳翔樓裡查抄出剩下的假銀票,往後那鳳翔樓定然是要徹底完蛋了。
積善又想了想:“那你的藤蘿花?”
芫娘彎了彎眼角:“已經託人幫忙去鳳翔樓裡找了。”
“嗯,那我就走了。”積善整整自己的衣裳,又忙慌慌跑過去抱了抱蕪娘,“我要回家找我娘了,蕪娘,你也要早些找到你娘!”
“嗯。”芫娘點下頭,“早點回家吧。”
紅芍和芫娘目送著積善出了荷花市場,才張羅開積香居的大門,準備開始新的一天忙活。
荷花市場的客人依舊往來不絕,芫娘忙得腳不沾地。
好不容易等到打了烊,過來的卻只有陸巡,不見陸懷熠。
芫娘朝外張望半晌,確定是沒有陸懷熠的影子,才回過頭:“六爺呢?”
陸巡灌下一整杯茶,方緩過勁道:“早晨沒在鳳翔樓裡頭找見盛藤蘿花的盒子,百戶說要再細細搜一遍,所以遲些再來,叫不必等他。”
“如何,今天可抄到假銀票沒有?”一旁的紅芍已經忙不迭湊了過來。
陸巡點點頭,神色便也正經起來:“整整五百兩的假票。”
“鳳翔樓的生意淡了,掌櫃一時心急,便未加詳察就接了一筆算不上清白的大訂單,最後收到的銀票全都是假的。”
“那單子接的不清白,報官是行不通了。他們又不甘心吃啞巴虧,索性便將假銀票分給了鳳翔樓的夥計。”
“那些銀票面值不大,做工又上乘,基本都還沒有人發覺那銀票是假的。”
紅芍聽得直皺眉:“什麼人啊?人家辛辛苦苦給他們幹活,他們還拿著假銀票害人。”
“真缺德。
紅芍和陸巡說得正熱火朝天,芫娘卻沒什麼興致再聽鳳翔樓的掌櫃和管事究竟落了個什麼下場。芫娘準備好幾份陸懷熠往常吃得慣的吃食,又挑了挑桌上的燈芯,便靜靜坐在一旁。紅芍見狀,連忙勸慰道:“芫娘,這幾日你忙活成這樣,是不是乏了?要不還是早些去睡吧。”芫娘卻搖搖頭:“我弄了宵夜,我等六爺來。”紅芍扯了扯嘴角,便也不再多言。
時辰一點一點過去,夜色越來越深,門外卻沒有半點陸懷熠的影子。芫娘望著眼前輕晃的燭火,忽然覺得越來越暈,便只好撐著腦袋國上眼略作小憩。
面前的燭火彎而復直,芫孃的呼吸也慢慢均勻而綿長起來。
不知是睡了多久,芫娘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的動靜。
芫娘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便又忍不住使勁凝了凝目光。周遭早已經不是荷花市場,取而代之的疊疊紅牆,重重宮殿,還有交錯排列的甬道。
這是個令芫娘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好像一點也不怕。四周滿布著藤蘿垂下來的紫色花絛,圍繞著她的人都是畢恭畢敬的。
芫娘不由自主便捧起新鮮的藤蘿花瓣,一股腦全都洗得乾乾淨淨。往常令她難以下手的藤蘿餅好像也變得不再難做了,她將花瓣拖進面酥之中,擠壓成巴掌大的餅,最後放進烤爐裡頭。
一碟一碟的藤蘿花餅轉眼出爐,層層疊疊的酥皮薄如蟬翼,藤蘿花夾雜在其間,正如芫娘熟悉的模樣。
芫娘回過眼,周遭的人便都已經嘗吃起來,對她的藤蘿餅讚不絕口。
到芫娘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站著一位溫和的夫人,她站得遠遠的,手裡頭捧著芫娘才做的藤蘿餅,淚水順著下頜接連滴落,唇邊匯出兩個無聲的字——因因。
芫娘眸子一縮,連忙朝著人群走過去:“娘,是你嗎?”
話音一落,周遭的人群一下子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