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某間不出名的茶樓。
不同於六叔這些社會名流喜歡去半島酒店吃下午茶,作為礦場大王的呂和更喜歡來這個不出名的茶樓。
作為大亨,他更像普通老人。
依舊和往常一樣,點了菠蘿包和咖啡,就坐在角落裡不急不慢的細嚼慢嚥,聽著周圍食客的市井談話,看著窗外繁華的街景,他很享受。
就在此時,一個鬚髮皆白,留著長長鬍須的老頭坐在了呂和對面。
“呂先生,介意我和您拼桌嗎?”
呂和的頭扭了過來,面帶好奇,“你認識我?”
“我就是為呂先生而來。”
“哦?”呂和一點都不擔心眼前的人會對自己做什麼,畢竟在門外就有自己的保鏢,更何況這還是一個老人。
“呂先生近日恐有血光之災,我來是為呂先生破災。”
呂和頓時笑了,“先生是算命的?”
“不像?”
呂和細啜了口咖啡,“最起碼先生沒有穿道袍。”
“總要與時俱進嘛。”李道德面帶感嘆,“西裝革履,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成功人士,說自己是得道高人才更有說服力。畢竟得道高人不可能是窮鬼,世人愚昧,只願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為之奈何?”
呂和一愣,這才仔細打量起李道德,面色紅潤,眼神溫潤,一縷美鬢確實有得道高人的風采。
“還未請教道長大名。”
此時李道德臉上出現一股傲然之色,“未出家時,俗名翁半玄。”
呂和臉色一變,他本就是跟著家人從廣東逃難到香港,翁半玄的名字他可是如雷貫耳,可以說,在二三十年代的廣東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翁半玄的名字。
可現在卻出現在自己眼前,呂和如何不驚訝?
“我似乎聽到了什麼秘聞。”呂和忍住驚訝,如果這是真的,卻突然找上他,他實在摸不準李道德的用意,“那時便傳說翁先生已經是花甲之年,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先生依然在世,果真是神仙之流。”
李道德擺擺手,“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任你皇權富貴到最後都是化成一杯黃土,不過是當年用了一點小伎倆。”
“道長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呂和語氣中恰到好處地夾雜著一絲疑惑。
“我已經說過,呂先生恐有血光之災,此來專為先生解災。”
呂和大笑,“雖不知道長有何求,但這駭人之語倒和算命之人有異曲同工之妙。若道長是生活拮据,我可以奉上一些道儀讓道長修行,畢竟我一心向道在港島也不是秘密。”
“呂先生覺得我是騙子?”
“不敢,只是我呂某一生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有災,我呂某一力破之即可!若道長無其他事,我便先離開了。”
李道德心中暗歎,果然成大事之人都是心性堅韌之輩,又哪能那麼容易被唬住?所幸他有林權所授之計......
“馬嘯天快要出獄了。”
呂和離開的腳步戛然而止,扭頭看向李道德,只是眼底深處已經不可察覺地帶上一絲冷意,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威脅他了。
“道長看來為這次見面準備充分,不過我覺得道長似乎下錯了功夫。”
呂和提起腳步就要離開,李道德忽然笑了,不疾不徐,“呂先生,你說當年的陳濟棠是蠢貨嗎?應該不是吧,不然不可能和老蔣一爭高低。”李道德低著頭自問自答,“可他為什麼會相信並重用我這個江湖術士?”
窗外的陽光很燦爛,呂和忽然覺得今天出來喝下午茶是一個很正確的事情,因為他碰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想到這裡,他又坐了下去。
李道德看見呂和重新坐下溫潤的笑了笑,沒有一絲洋洋得意和咄咄逼人,令人充滿了好感,呂和也笑了笑,期待李道德接下來的故事。
“外人都知道陳濟棠信命理玄術,貧道雖然略有本事,但也不足以讓其言聽計從。實際上我只不過是陳濟棠推出的一個靶子,這樣一來他做的任何荒唐舉動都可以扣在貧道身上。”
呂和似笑非笑,“我忽然有些同情道長的遭遇。”
“無妨,我和陳濟棠各取所需,他需要一個靶子,而我需要錢財。再說我們這些下九流討飯吃的,一向不在意什麼汙名。”說到這裡,李道德直視呂和的眼睛,“現在呂先生相信我能為你破災了嗎?”
呂和搖搖頭,“道長,你可能是從什麼地方聽說了什麼錯誤的訊息。我和大哥幾十年的交情,他不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