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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部分

自他之後,來祭拜的文官漸漸增多。

不耐煩看這些人作態,白彥回起身離開,楊鐸也沒有再留。

臨走之前,他鬆開手指,將荷包連同裡面的木哨一起送進火盆。

今生已了,執念卻未消。若求來生,以他所行,神佛可會眷顧?

邁出府門,一名錦衣衛指揮同知上前兩步,在楊鐸耳邊低語幾句。

“侯爺,您看?”

“老規矩。”

聲音不見起伏,森寒之意卻是沁入骨髓。

興國公已歿,猶如燈滅,身後名如何,已力不可及。

但他還活著。

求不得,便護著。

活一天,就護一天,直到他死。

“侯爺,這兩人可是史官,真弄去北鎮撫司?”

楊鐸不言,錦衣衛指揮使開口道:“照侯爺的意思辦,聖上面前,本官自會分說。”

“是。”

次日,兩名記錄朝臣生平的史官被請到錦衣衛北鎮撫司喝茶。

同月,言官多番上疏,彈劾錦衣衛跋扈。

天子一概不理,以楊士奇為首的閣臣更對此不置一言。

次數多了,朝臣逐漸開始明白,天子同內閣立場一致。說不得,錦衣衛抓人就是天子意思。往深處想,與其說天子放縱錦衣衛,不如說是護著興國公。

思及興國公和今上的師生情誼,之前蹦躂得最歡的言官已經汗流浹背,噤若寒蟬……

那之後,又過了多久,他又護了多久?

一年,還是兩年?

時間太久,早記不得。

只記得,他死時,仍有執念,卻已無遺憾。

收回思緒,下意識探手入懷,空空如也。

攤開掌心,合攏,再攤開,繼而用力扣上窗面。涼意從指間沁入,冰冷的面容,忽然染上一絲笑意。

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前生,他求不得,卻仍存執念。

今生再求不得,或許,便能放下了吧?

即使仍放不下,兩生已過,三生再來,又如何?

輕易放棄,何談執念。

三生,四生,從心所願,苦亦為甘。

低沉的笑聲從未關嚴的門隙傳出,站在門前的紀助理和李經理同時後背一涼。

楊氏上下,凡對總裁有一定了解的員工都很清楚,楊總笑與不笑,絕不能從常理解讀。如紀助理一般,更樂於天天對著冷臉,至少“安全”。

“咳!”紀助理咳嗽一聲,擺出一張笑臉,“我剛想起還有事情沒處理完,這份企劃,李經理自己交給楊總吧。”

話落,不等李經理說話,只當他答應了,轉身就走。

李經理抓著企劃書,單手握拳,骨節咔吧作響,寸長的頭髮根根直立。

又讓這姓紀的坑了一把!

又?

李經理微愣,隨即將腦海裡閃過的莫名念頭甩掉,深呼吸,舉手敲響總裁辦公室的房門。

楊總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壞,李經理會成功過關還是被凍成冰棒……回到辦公區的紀助理表示,死道友不死貧道,與他無干。

所以說,哪怕過了六百年,錦衣衛終究是錦衣衛,紀綱到底是紀綱,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