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自己的岳丈。
楊萬利見他自持清高,冷冷一笑,把他如何隱匿自己,不報戶口,幾次與陳壽延通書傳信,那顆未響的定時炸彈,就是他帶進院裡時,一宗宗、一件件,數述了遍:“就憑這,放在*手裡,還不夠殺頭之罪?”
李承斌聽著,聽著,臉由紅而黃,由黃而白,又急又氣,又怕又恨,頭“嗡”地響了下,頹然昏倒床上。
楊姣梅對這些內情畢竟知道得不多,又見把李承斌嚇成這樣兒,心也毛了,膽怯地看了眼楊萬利,嘴動了下,沒發出聲來。
楊萬利冷冷地給她做了個手勢,楊姣梅會意,走到李承斌身邊,顯出溫存體貼地:“有話給咱爸說說嘛,何必嘔氣?”
李承斌清醒了些,十分痛心地:“你們互相格鬥,為啥要把我拖進去?”
楊萬利見他屈從了,心頭好不輕快。以勝利者的口氣說:“你畢竟是社會上一個人,我們不把你拖過來,他們就會把你拉過去。”
李承斌沒話可說,再也沒有力量去抗爭。這話,刺疼了他的心。
此時,他眼裡沒淚,心卻在滴血。
從此,彷徨、恐懼、不安的心理時時折磨著他,吞噬著他,跌進了鬱悶的苦海,陷進了萬丈深淵,掙不掉,扯不脫。既寂寞孤獨,又惆悵惶恐,茫然無托地度日如年。 。 想看書來
六 線斷勾脫 22
這王太確係匯江城東臨河鎮人氏。
父親原是個教書先生,耿直,善良。本鎮惡霸賈仁看準了他家一塊墳地,私改文書,攫為己有。他氣憤不平,到衙門論理,結果一場官司下來,地丟人亡,含冤而死。在中學讀書的王太,家遭驚變,不得不中途輟學。
本來,臨村一家地主,相中了他的文才,聘他去教書,家庭的遭際,使他過早地成熟起來,世態的炎涼,人間的冷暖,他已大徹大悟,視利祿如糞土,甘願在家守母盡孝。母子二人租著三畝薄田,苦心經營。他除了種好這幾畝地外,有空就去匯江河裡打魚摸蝦,挑到城裡去賣。母親起早貪黑,紡線織布,貼補家用,雖衣不禦寒,食不果腹,王太知書識禮,憨直忠厚,由於母愛子孝,也自有他的樂趣。
看看王太一天天大了,因窮家寒舍,連個媒婆都沒登門的,老人不免又多了塊心病。
這一日,老人正在犯愁,王太從城裡回來,喜滋滋掏出四個油酥酥的燒餅,恭恭敬敬的送到母親面前:“娘,吃吧,今天運氣好,魚兒賣了個好價錢。”
老人沉不住氣了,說:“太兒啊,以後可別這樣子,省下錢來,萬一有個穿線的,也該給你辦事兒。”
一句話把王太說了個大紅臉,憋了半天,才怯生生的:“娘,快別那樣子,咱這不是很好?”
老人笑了,笑得很悽苦:“傻孩子,娘總不能跟你一輩子。”
王太嘴是這麼說,二十幾的人,眼巴巴瞧著一個個同齡人娶媳婦,坐花轎,出門串親,出雙入對,紅紅火火的,有說有笑,那象自己,似只孤雁,心裡豈有不想之理?只是他清楚,家裡吃了上頓沒下頓,誰肯跳這個窮坑?有時呆呆地想著,連飯都忘了吃。老人看在眼裡,愁在心頭,夜不成眠,不住唉聲嘆氣,暗暗傷心落淚。
一天,王太在江邊打魚,貪幹了陣子,收網時,已月上東天,才感到飢腸轆轆,骨酥身軟,伸了個懶腰,剛要挑起筐兒回家,猛聽不遠處的上游“撲嗵”一聲,似有什麼落到水裡。瞪眼看時,一個人已隨波逐浪飄到眼前,在漩渦中打著轉,霎時又被水吞沒。他一驚,連鞋都沒顧脫,躍身投進水裡,搏浪擊水,窮追不捨,將人拉住,托出水面,游上岸來,放到沙灘上。月光下,才看清是個年輕姑娘,慘白的臉上,雙目緊閉,青紫的小嘴兒微張,儘管披頭散髮,也掩蓋不住那美麗的面容。一身溼淥淥的衣服,裹著柔弱的軀體,在秋風裡,一陣陣發抖,喘氣微微,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象被蠍子猛蜇了下,急後退幾步,心尤自“咚咚”兒跳,象做了件見不得人的事,深怕被人逮住似的,偷眼四顧,周圍,迷迷茫茫,原野顯得寂寞而又神秘。唯有清冷的月光,輕紗般罩著大地。才膽怯地朝躺在溼淥淥的沙灘上的姑娘望去。
姑娘的臉痛苦地抽搐了下,發出微弱的呻吟,口裡,不住吐著汙水。靠吃匯江河水長大的王太,深懂必須馬上幫姑娘把肚裡的水排出來,才能挽回她的生命。兩手不自覺地動了下,馬上又驚悸得放下了。一個姑娘家,怎能去身上動手動腳?……可,不能見死不救呀……
揹回家去,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