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說他們待在納迦爾海軍區附近,見到其他幾個也是訓練熊的傢伙,養了一隻很可憐、很瘦的熊。”普拉巴克解釋,要那兩個人別急,講慢一點。“他們說那些人不尊重他們的熊,用鞭子打那隻熊,熊在哀號,全身疼痛。”
兩名馴熊師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堆,普拉巴克張開嘴想講話,卻只能一直靜靜地聽話、點頭。其他犯人也靠到門邊聽。門後的走廊擠滿人,走廊一邊有幾個長窗,罩著金屬柵欄。走廊另一邊有幾個房間,許多人從那些房間出來,擠到門邊,使門邊的犯人增加到至少上百個,個個一臉著迷地聆聽馴熊師說故事。
“那些壞蛋打那隻可憐的熊時,下手真狠,”普拉巴克翻譯,“它號叫著,那些人仍不住手,繼續打那隻熊。你知道嗎,那是隻母熊!”
門邊眾人憤慨大叫,同情哭泣。
“我們這兩位仁兄,很氣惱那些人打那隻熊,於是走上前要他們別再打了。但那些傢伙很壞,很生氣,大吼大叫,推人,罵髒話。那些人裡有一個人,罵我們的人操你妹的,我們的人罵他們是王八蛋;那些壞蛋罵我們的人操你媽的混蛋,我們的人罵他們操你兄弟的。那些人又說了一些操人、幹人的話,我們的人也回敬了一些——”
“說重點,普拉布。”
“是,林。”他說,隨之專心聽馴熊師講,許久未再翻譯。
“怎麼樣?”我嚴厲問道。
“仍是許多髒話,林。”他答,無奈地聳聳肩。“但其中有一些,我得說,說得很好,想不想聽?”
“不要!”
“好了,”他終於說,“最後,有人叫警察來,然後雙方大打出手。”
他再度停下,繼續聽故事。我轉頭看那名守衛,他和犯人一樣沉醉在精彩的故事情節中,邊聽邊嚼帕安,粗硬的唇髭跟著上下抽動,無意間突顯了他的著迷。聽得津津有味的犯人,為故事中的某個情節大聲叫好,守衛也跟著大叫了得。
“一開始,那些人在那場大戰中佔上風。打得真是天昏地暗,林,就像《摩訶婆羅多》裡所寫的一樣。那些壞蛋有朋友助陣,他們拳打腳踢,還用拖鞋來打。然後,卡諾火大了。就在警察趕來的前一刻,卡諾加入戰局,幫助它的馴熊師。它一下子就結束了那場混戰,左右開弓,掌掌擊在那些傢伙身上。卡諾真是隻能打的熊。打敗了那些壞蛋和壞蛋的所有朋友,打得他們鼻青臉腫!”
“然後,這兩個藍色人就被捕了。”我替他總結。
“說來遺憾,確是如此。他們被捕了,因為犯了擾亂治安罪。”
“好了,我們談談。”
普拉巴克、守衛和我三人,走離鋼柵門兩步,站在空無一物的金屬桌旁。我回頭看,門邊的人正使勁伸長脖子想聽我們談話。
“印地語的保釋怎麼說,普拉布?想想能不能把那兩個人保釋出來。”
普拉巴克問守衛,但守衛搖頭,告訴我們不可能。
“我可以付罰金嗎?”我用馬拉地語問。要賄賂警察,都得這樣拐彎抹角地說話。
守衛微笑,搖搖頭。他說有個警察在那場混戰中受傷,所以這件事他無能為力。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項塔蘭 第十五章(6)
我聳聳肩,愛莫能助,於是走回門邊,告訴那兩個人我無法保他們出來,用錢賄賂也沒辦法。他們用印地語哇啦哇啦對我講了一堆,講得很急又口齒不清,我聽不懂。
“不是,林!”普拉巴克嚴正地說,對我堆滿笑臉,“他們不擔心自己,他們擔心卡諾!卡諾也被捕了。他們非常擔心那隻熊,因此他們才希望你能幫忙!”
“那隻熊被捕了?”我用印地語問那守衛。
“Ji ha!”他答,粗亂的唇髭抖動著,掩不住驕傲之情。先生,是的!“熊關在樓下!”
我望向普拉巴克,他聳了聳肩。
“或許我們該看看那隻熊?”他建議。
“我想我們是該去看那隻熊!”我答。
我們走下鋼梯,下到一樓,經人指引來到一排囚室,囚室正上方正是我們剛剛在樓上看到的那些房間。一樓守衛開啟一間房間,我們彎腰進去,看見卡諾坐在又黑又冷清的囚室中央。那間囚室很大,角落地板上有個鑰匙孔狀的馬桶。卡諾戴的嘴套很大,脖子和雙掌都上了鐵鏈,穿過鐵窗固定著。它坐在地上,粗壯的背靠在牆上,下肢張開。它的表情——除了稱之為表情,我沒有辦法形容它臉上五官的模樣——憂鬱,極度的愁苦。我們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