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應天城牆前,他看著那一處處低矮的頹牆,心裡終不是個味兒。這可是皇城的城牆啊!
朱元璋對同往察看的劉伯溫說:“朕未登基前,朱升為我獻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其時朕就想築此城牆,奈何財力不夠。現朕雖已稱帝,但這高牆還是不能不築啊!”
劉伯溫點頭:“是啊,張士誠為什麼能拒我軍十月之久,還不是因為恃仗蘇州城牆堅固。”
劉伯溫的話,無意中燃起了朱元璋心頭的火:“哼,可恨那些江南富戶,當日助張士誠守城,大把地花錢。可現在,朕要築這京都城牆,卻是庫府虛乏……”
“不知皇上有何籌措?”劉伯溫試探著問。
“他媽的!這天下都是我朱元璋的,可這天下的錢卻由沈萬三他們這些人管著,朕想用卻用不著。”說著他看著劉伯溫,恨恨地說:“天下土地兼併於少數富豪之手,這些人憑藉財力,難免要興風作浪。而百姓不得安居樂業,也就難免要鋌而走險。因此……”
劉伯溫知道朱元璋要說什麼,連忙打斷:“皇上,砍樹容易種樹難,樹長得這麼大也不容易!”
朱元璋看著劉伯溫,嘆了一口氣:“是啊,不容易!我馬上得這個天下,容易嗎?不容易!要掃清一個個對手。平心而論,沈萬三他們那些富戶能聚斂如此多的財富,也是談何容易,也得要掃清一個個的對手。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在這點上,我倒是極欽佩他們在商業上的手腕和成功。”
劉伯溫看著朱元璋:“據說沈萬三和南洋的生意做得很大。如果皇上能讓他這麼去做,那,倒也使老百姓地有所出,物有所用,人有所勞,於國庫亦有裨益。”
朱元璋不假思索地:“不!朕已下令海禁,片版不得入海!即使是開放海禁,這也只能使他們賺得更多,變得更富,朕卻還是得不到一個子兒!”
劉伯溫知道,在建國的方略上,朱元璋只是用一個小農民的眼睛來看世界的。因此他對朱元璋說:“民富則國強,這並非是壞事啊!”
朱元璋哼了一聲:“既生瑜,何生亮?這是三國中的老話。我反其意而用之,則是這個沈萬三為何與朕生得同時?我不能不為這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著想。當今天下一統,這些富豪若不加斧削,終是個後患。再說,不除去他們,那些錢也到不了我口袋裡。”
“皇上為何非要除去他們?皇上如要築城,本可借沈萬三這些人的財力麼!”劉伯溫緩緩地說。
“借?”朱元璋睜大了眼,一下子忿恨起來:“哼,這天下是我的,可天下的錢倒讓他們管著!朕要用,倒要向他們借?”
劉伯溫也感覺到了朱元璋那狹隘的胸懷,勸諫道:“皇上,平天下是惟德是崐輔,寬以待民!”
“寬以待民可不是寬待他們這些富豪。”朱元璋猶不解氣,“我還是那句話,削其財力,先弄光他們那些老本錢,再來收拾他們。哼!”
劉伯溫知道再說也沒用,於是緘默無語了,可朱元璋卻感到奇怪起來:“軍師如何不說話了?”
劉伯溫淡然一笑:“下官知道皇上少時貧寒,曾備受這些富戶壓榨,仇恨難免已是刻骨銘心。再說皇上主意已定,小臣不敢左右皇上的決斷,惟有聆聽皇上指教而已!”
朱元璋大笑起來:“知我者,真是軍師也!朕已欽令關帷去蘇州,把蘇州那些豪富們給我遷居鳳陽。讓他們也到我過苦日子的地方去過過日子!其次,朕下詔召沈萬三來應天,先讓他為朕造廓廡樓堂,建一條蘇州街,然後麼……再讓他出資築城。”
一三九
都說胖子怕熱不怕冷,可肥胖的陳泰,興許是在色上淘虛了身子,一到冬天,卻是格外地怕冷。房內的火爐和被窩內的銅爐,郎中說會火氣大,給他出的方子是使用兩個人爐——用兩個年輕的小女子,每天赤身先給他焐暖了被子,然而陳泰再睡進被窩裡去——這既去除了寒氣,又不會有火氣。這陳泰上了床,冷是不冷了,可一邊一個赤身裸體的小女子,反倒覺得熱了起來。於是先折騰了這個,再折騰那個,久之又是淘虛身子,更覺得怕冷。這兩個後來成了他小妾的小女子,也似乎是在陳泰身上使盡渾身解數地爭著寵,把個五十多歲的陳肥商整天弄得搖搖晃晃、疲疲軟軟的。昨日晚間,陳泰又被那兩個小妾折騰了半夜。這日頭已高了,他還摟著她倆在熟睡著。
突然臥房門外,有人在急急地敲著門喊:“老爺快醒醒!”
陳泰睡夢中被驚酲,頭昏沉沉的,不由惱火地大罵起來:“媽拉個巴子,你要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