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反問:“什麼?”不過她一向反應敏捷,已經迅速踏上樓梯,奔向二樓,剛過了樓梯轉角,便驚駭地叫出聲來:“咦?真的改變了!它又改變了,難道這一次,又是格陵蘭冰蓋融化的原因?”
我正要坐下來,閉目冥思一會兒,聽了她的叫聲,忍不住睜開眼。
蕭可冷的驚歎聲持續傳來,並且用力拍著武士像,發出“砰砰砰”的響聲。她提到“格陵蘭冰蓋”這幾個字,對我觸動很大。
去年在義大利的時候,看過一個國際環保組織製做的“全球暖冬導致北極冰山融化”的長篇電視專題,用大量資料和直觀影象證明,北極的冰雪正處於很高的加速融化中,五年之內的消融體積超過了上溯五十年的總和。全球聞名的格陵蘭巨大冰蓋,也受暖冬影響,邊緣不斷地融化脫落到海水裡去。
我起身上樓,希望蕭可冷能有進一步的說明。她說的是“又”,證明在這次奇怪事件發生前,已經有過類似的經歷。
蕭可冷一直都站在武士像前,不停地搖頭頓足,情緒非常激動。
武士像穩定而沉默,在日光燈的照射下熠熠生光,但我現在覺得它在這所別墅裡的存在,是非常詭異的一件事。
“早在兩年半之前,二零零三年的九月份,手術刀先生告訴我,監測儀器發現,武士像向正北方向轉動了三度半。這種微小的差異,人的肉眼是觀察不出來的,但他在對別墅進行詳細搜尋的過程中,記錄了每一件裝飾品的位置和擺放方位,所以前後對比,很容易地找出了它的變化。二十四小時內,電視新聞報道了格陵蘭島東北部,有一塊麵積約為四平方公里的冰塊折斷,跌入大海,並且造成了海底的輕度地震。所以,他無意中把兩件事聯絡在了一起,並且要我跟進這件事,調查一下武士像的轉動跟北極冰蓋消融有沒有直接的關係——”
蕭可冷的話很長,也很匪夷所思。
尋福園與格陵蘭島相距萬里迢迢,具有關聯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但我還是相信手術刀的判斷,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我馬上用蕭可冷的電話撥了一個遠在北歐小國冰島的號碼,電話彼端是我的大學好友森斯頓,他目前為歐洲國際氣象聯盟工作,主要的研究課題便是“暖冬冰融”。
蕭可冷快步走進書房,隨即響起來書頁翻卷聲。
大鬍子森斯頓的粗獷聲音依舊未改:“哈囉,是哪位?”
話筒背景音是各種各樣儀器“嘀嘀嗒嗒”混響的動靜,當然少不了針式印表機在高速工作時發出的“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他邊接電話,邊飛快地下達著命令:“十五號機連通釋出會投影機,十六、十八、十九三臺機器繼續監視北極海平面上漲情況。聯絡海上直升機測繪小分隊,詳細彙報冰層折斷的方位、體積、厚度,馬上繪製斷層走向圖,十分鐘後傳回來……”
我迅速自報家門,然後直奔主題:“森斯頓,告訴我是不是格陵蘭島那邊出了狀況?”
森斯頓顧不得寒暄,簡潔回答:“是,十五分鐘前,位置在格陵蘭島老冰蓋區的東北部,發生了一次非常嚴重的冰層斷裂,初步估算斷入海水中的冰塊,面積超過二十五平方公里,厚度不明。海底發生里氏五級以上地震,伴隨著死火山的復燃。我有事,明天再談。”
他迅速收線,可見正處於高度緊張的工作指揮中。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次把目光投射在武士像的臉上。除了它懷裡抱著的奇怪座鐘外,整個造型應該是毫無出奇之處,如果它有某種神奇的感應功能,可以預知遙遠的地方發生的天災,必定具有無可估量的巨大價值。
蕭可冷仍在書房,我坐進沙發裡,低頭凝視著他的雙腳。那雙古代騎兵才有的戰靴具備清晰的紋理,細節凸顯,鑄造工藝精湛。仔細看來,它與兵馬俑有本質的區別,渾身帶著某種神奇的韻味。
歷史上的雕刻大師們幾乎每個人都說過:雕刻作品不求筆法細膩,但求作品韻味十足,讓參觀者不必看標牌介紹,也能明白你要表現的是什麼。
這尊武士像,似乎就做到了這一點,如果給它起作品名字,我會選擇“渴盼、焦灼、期許、遠眺、遙思”一類的詞彙,因為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站在高處充滿了期待的人正在縱目遠眺。
那麼,它自身產生轉動的動力是什麼?我拍拍腦袋,困惑不解的同時,先把顧傾城的爆炸案拋開。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對於大哥楊天的追尋,勝過心目中的一切雜念。
蕭可冷停止了翻閱搜尋,快步走出來,在書房門口向我揚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