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帶子裡拿出個罐,在我胳膊上噴了些黏液:那是具有一定知覺的固定劑,會依附在傷口上,在我的傷口處形成一圈硬膜。等到我的傷口癒合它會自動脫落。
她示意我開啟對講機,又拿出了一管針劑。
“我不需要這個。”
“別逞能,水手。它能幫助你的骨頭癒合。”
“長官,大夥都說這藥會讓人得陽萎。”剛講完,我就覺得自己說了蠢話。
耶茹大笑起來,拽著我的胳膊說:“這是大副的,不管怎樣,他已經不需要了,不是嗎?”
我不能與之爭論,就接受了注射,疼痛幾乎立刻就消退了。
耶茹從工具袋中拿出一個訊號燈,它是個拇指大小的橙色圓柱休。“我要到這些繩索的外面,試著給艦隊發訊號。即使訊號燈能工作,我們還是不一定能被找到。”帕爾提出異議,但耶茹讓他閉嘴。我感覺自己被夾在了爭執的兩方之間。“凱斯,你負責站崗,順便告訴這個書呆子他的工具袋裡是什麼。我會按原路返回的。好嗎?”
“遵命。”我們按照標準工作程式執行每一個步驟。
她穿過了銀色的繩索飄向遠處。
我盤坐在繩結中開始檢查工具袋裡的物品,有水、鹽、壓縮食品,都是透過食物管輸送進我們密封的頭盔裡。我們還有指甲蓋大小,用來提供動力的能量包,但它們和工具袋裡的其它東西一樣,都沒法用。不過,工具袋裡還有許多低科技的原始裝備倒是可以在各種生存環境下使用,比如一個指南針、一個日光儀、一把手鋸、一個放大鏡、登山用鋼錐、一捆繩子,甚至還有釣魚線。
我必須告訴帕爾如何在他的壓力服裡處理大小便,竅門就是別管它——該拉就拉:這種黏土裝能迴圈利用你的大多數排瀉物,並把剩餘的壓縮。但這並不意味著穿這樣一套衣服是很舒適的,因為它不能消除臭味。我還從沒穿過一件可以吸收氣味的太空服,我敢打賭沒一個設計師穿他自己設計的衣服超過一小時以上——只有長時間穿著它的人才會明白裡面的氣味有多糟。
但我現在感覺很好。
毀滅,死亡如鐵錘般接踵而至,在我的腦海中盤旋,但我努力不去想它:只要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一個任務接一個任務,我就能轉移掉那些念頭。只有在你停下來時才會感覺到心靈深處的創傷。
我猜帕爾從沒受過這樣的訓練。
他是個削瘦、纖長的人,深凹的雙眼在他臉上形成一片深邃的陰影,而他可笑的紅鬍子塞滿了整個頭盔。災難已經過去了,他看起來筋疲力盡,手腳笨拙地緩慢爬行。他蠢蠢地翻動工具時的樣子真是很滑稽。
過了一會兒他問:“凱斯,就這些嗎?”
“是的,長官。”
“你是從地球來的嗎,孩子?”
“不,我——”
他沒等我回答就繼續說:“學院都建在地球上。你知道嗎,孩子?而他們很少接受地球外的移民。”
我隱約感覺到了作為一個非地球居住民的憤慨。但我不怎麼在乎這事。我也不是孩子了。我慎重地問:“那您從哪來,長官?”
他嘆了口氣。“是派卡斯51。1-B”
我從未聽說過,“那是什麼地方?它離地球近嗎?”
“一切不都是在仿造地球?不太遠。我的家鄉是被開發行星中最主要的太陽系外行星,至少是第一個被發現的行星之一,我在它的一顆衛星上長大。如果和地球相比的話,可以說我們的行星就相當於溫暖的木星。”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離恆星較近的巨大行星。
他抬頭看著我。“你是在哪長大的,那裡能看到天空嗎?”
“不能。”
“我能,在我們的天空上到處都是帆,你要明白,靠近恆星,太陽帆是很有效的。
我經常在夜晚注視著它們,那些縱帆船的船帆有好幾百公里寬,在光線下輕輕擺動。但在地球上,在學院碉堡般的大樓裡是看不到這樣的天空的。”
“那麼你為什麼去那裡?”
“我沒有選擇。”他苦笑著,“我的智慧是與生俱來的。你看,這就是為什麼你那高貴的委員如此看不起我。我學習如何思考,但卻不能擁有自己的思想,他們不會允許的……”
我背過身不再說話。耶茹可不是什麼“我的委員”,我當然不想為此爭論。另外,帕爾讓我有點不自在,我總是對那些瞭解太多科技的人心存警惕。拿到一件武器,你所要知道的只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