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沒能讀下去。鬼喲,他想,天下有長得這般相像的人,都那麼張國字臉,個也相差無幾,都穿了身黑布長衫,尤其臉上那神情,更是惟妙惟肖地像。
“你擱在那吧。”方誌敏說。
高易鵬並沒有走,他想他反正沒什麼事,他想看看方誌敏的字。
“怎麼,你得監視我?”
“不是那麼回事。”
“你想知道我寫些什麼?”
“你看……先生你這麼說,不礙你事的話,我想看看先生寫字。”
“噢噢。”
方誌敏硯著墨,方誌敏把那幾張紅紙裁了。“總得有對聯是吧,過年嘛。”
高易鵬愣眼看著對方,他沒想到他會說到對聯,原來他是要寫對聯。在牢裡還有心思寫對聯?
對方像看透他的心思說:“在牢裡就不能貼對聯了的嗎?過年得有個過年的樣子。”男人說著,從容地把紙鋪了,蘸了墨,揮毫走筆。
高易鵬呆了,他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有那麼好的一筆字。那確是一筆好字,筆筆都見功力。他沒想到被描繪成惡魔一樣的人,竟然會有那麼漂亮的一筆字。
“先生的字真不錯。”
“你也懂書法?”
高易鵬想,懂談不上,但喜好。正是因為喜好,他才謀到這份職。這事有點那個,先是錢處長酷愛書法,他把喜愛書法的凌鳳梧弄了來。凌鳳梧在家鄉看見高易鵬習字,說:“你字寫得不錯。”那時候高易鵬在杭州的一家綢布店學藝。沒錢供他上學,高父就說崽吔你不如去學門手藝,他就去了杭州的一家綢布店。他就是在綢布店裡認識程全昭的。綢布店是富家小姐太太常愛光顧的地方。程全昭去那扯綢布。高易鵬一下就被那女子的美麗迷住了。
他到底沒做成生意人。他學藝不費心思,人家學五天的他一天就會了。他把其餘四天花在習字上。掌櫃的說他心不定,他學藝沒學出個名堂,但習字卻讓他有了另一個出路。書法像一根無形的繩,把錢協民、凌鳳梧幾個拴在了一起。他沒想到他會來到這地方做了軍法處的文書,他沒想到這幫蹲監的囚犯中也會有人寫那麼一筆字。程家反對他和程家小姐的婚事,這是一個原因,他沒法在杭州呆下去了,他想遠走高飛。
“真好!”他由衷地讚歎道。
“我說你也懂書法,來,你來兩筆!”
高易鵬真就拿起了筆,沾到書法他就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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