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兒,覺得可以試試他們的方法,在先前被撥過的地方再使了使勁兒,把腦瓜子遞上去試了試。當我順利地把腦瓜穿過鐵柵欄,才發現撥的地方太低,身子穿不過來。好可惜地想,先抽回腦袋再重新來吧。然後就悲劇地發現腦袋抽不回來了。
愣了很久,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哭,或者該為什麼哭。爸爸媽媽總是不在家,我一個人;小朋友們不跟我玩,我一個人。在這裡哭了有誰知道,誰來救我。可我還是哭了。以為自己的腦袋一輩子都拿不下來了,要不就是腦袋跟身體分開,無論哪個樣子一定都很難看。太陽越來越沉,越來越大,越來越黃。我也越來越絕望。
小哥哥忽然就站在了我的身旁。我忘了哭,同他大眼瞪大眼。他站在夕陽裡,細碎的發也泛著柔光,額上有細密的汗珠,玻璃珠一樣的瞳仁裡淌著憂傷。那時候我就想,上帝一定還是喜歡我的,所以他派了個天使哥哥來救我。在他幫忙拉柵欄的時候,在心裡小小地盤算著,要請他做我的朋友。跟他一起上學,一起放學,跟他一起堆沙堡,跟他一起過家家,他扮爸爸,我扮媽媽。
腦袋好不容易跟鐵柵欄脫離,對他露了一個缺門牙的笑。然後就聽見他說,望了望我身後漸次灰暗的天空,他說:
“我要走了。”
其實小哥哥,你一定不知道,我也是個孤單的孩子,我們可以做個伴的。無論過了多少年,腦海裡仍會出現那個走向天際線的他,小小的身子,在那年夏天傍晚的微風裡,載著滿身的落寞,越走越遠。
安歌,我以為從那天起你就已走出了我的生命,即使它那樣稍縱即逝。可你又出現了。這次我不想再讓你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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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說 嗨
這所被梁成說都是好寶寶的重點高中卻全是一群窩囊廢。忽的就怒從中來,當好寶寶有什麼用!於是掙脫了言嫃的臂膀,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們做水壺狀,雄糾糾氣昂昂地罵道:
“你們幹什麼啊,這裡是學校,要打出去打!”
竹九眼看著這幾位大爺朝這邊來,我往人群退,人群往後退。言嫃驚恐地站在身側,我忽的又後悔了,逞能也得挑地方啊。就在我準備為這份愚蠢付出代價的時候,他們突然定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地上移動,安歌抿著嘴笑,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說出這幾個字:“你們打我。”
安歌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說,還好冬天衣服穿得多,沒什麼大礙,注意休養就好。
此刻教導處錢主任踱著大方步在我們幾個面前直晃悠,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在病床上閉著眼的安歌,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要不就是瞟一瞟站在旁邊的言嫃和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病床上的安歌,安靜得像熟睡了的精靈,只鼻翼微微鼓動,在這蒼白的醫院裡,帶給人一絲溫和寧靜的氣息。我靜靜地望著他,想知道在這麼些年裡,他是否還如那天傍晚給我留下的背影那樣帶著悽愴。收回眼神的時候發現言嫃用力攥著自己的衣角。再抬眼看她,發現她正蹙著雙眉,晶亮的雙眸似是閃晃著太多的東西,是我沒有見過卻又似曾相識的東西。
誰都看得出來錢主任對安歌很寬仁,大約是因為錢主任和安媽媽是老同學。只是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想必他也是愛莫能助。安歌的母親忽的就破門而入,齊耳的發,髮鬢有淺淺的灰,衣著無華卻乾淨整潔,有著與安歌相似的眉眼,想必年輕時也是美麗的。安歌睜開他漂亮的眼睛,光亮光亮的,閃過疼痛和無奈。安母只是朝病床上看了兩眼,硬是逼回了自己的眼淚,一下跪在錢主任跟前:
“安歌他。。。”
錢主任趕緊上前扶起她來,長長的嘆息:
“我儘量。”
由於錢主任的儘量,安歌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學校。竹九因為當初去叫保安被排在人群外就沒能跟著去醫院。我跟言嫃一回來就被她嚴刑逼供。言嫃變得異常的沉默,沉重的心事全置在眉梢。我輕輕把手指放在她的眉心,問她:
“你怎麼了?”
她抬起的雙眸似是剛從回憶中走來,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復又垂首,默默地回座位整理書包。竹九捅了捅我的胳膊,貓聲貓氣地問言嫃怎麼了。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弄的人疲憊不堪,已無力於去追問,況且言嫃的性子是她不願說你問不出的。
再次回到家中,連呼吸似乎都有迴音。母親從廚房出來解下圍裙,捋了捋頭髮:
“排骨粉絲湯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