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是我開的頭,可是到了後來,就已經完全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在一起之後,我不是沒想過告訴你,但是……晚晚,我也會害怕的。”
“……害怕?”溫晚愣了愣,似乎是有些想不明白,輕聲呢喃著將那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對啊,雖然我總是告訴你不要害怕,但其實我才是一直害怕的那個人。”容池閉上眼,大概是知道今天逃不過去了,索性就全都豁了出去,把始終埋在心裡的話全都掏了出來,“我們之間,自始至終都是我在主動,我能感覺到你喜歡我,但心裡卻還是在不確定著、退縮著,我總是在想,會不會一直到最後,我也沒有辦法讓你不再害怕、沒有辦法讓你心甘情願地向我走過來。”
“後來,每次想要說的時候,就總是想起那時候你乾脆地對我說要辭職。那時候你可以說辭職,那麼等到我告訴你之後呢?會不會……就是說分手了呢?晚晚,我很害怕。不是不想說,只是……不敢。”
“我知道不管是因為什麼,事實就是我騙了你,是我的錯,你想怎麼罰我都好,但是……分手不行,絕對不行。”
容池到底還是容池,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已經回到了平時溫柔卻不容拒絕的強勢,溫晚卻一下子就怔住了——她分明就從那話裡微微的顫抖中聽出了他的緊張。
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對這個人這麼瞭解了呢?連他聲音裡那麼細微的區別她都能夠毫不費力地辨別出來。
他這一次沒有說謊,他在害怕,她能夠感覺得到。她的臉正貼著他的胸口,他向來穩健有力的心跳這時候聽起來卻有些急促,就連身體也有些僵硬。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狼狽的容池——緊張、不安、忐忑、害怕……這些她曾經以為永遠都和他無關的字眼,現在正一樣不差地全部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等待審判的時間總是漫長得讓人難以忍受,容池低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懷裡的溫晚,她始終沉默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讓容池一顆心被高高地懸在了半空中,卻偏偏還是一個字都不敢催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沒想過要分手。”
容池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高懸著半天的心終於一下子回到了平地,低頭剛想說什麼,就見溫晚抬眼對自己搖了搖頭,立時識趣地閉上了嘴,安分地聽溫晚說下去。
“我只是很害怕,”溫晚收回視線,又低下頭抱著杯子,聲音很輕,卻是意外地坦白,“我突然間就覺得……我好像根本就不瞭解你,你的心思埋得那麼深,我卻總是傻得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心思深,”容池苦笑,“根本就是個進退兩難的二貨!”
溫晚原本還有些傷感的心情被他那一句“二貨”一下子就破壞了,這個詞配上容池這個人,怎麼看怎麼違和,溫晚終於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這一笑,倒是讓容池也鬆了口氣,動作也不像之前那麼僵硬了,低頭去蹭溫晚的臉,在感覺到微微的溼意時動作頓了頓,然後伸手,掰過她的臉和自己對視,果然就看見她一雙眼睛早就已經是通紅,滿是霧氣。
“對不起。”男人輕聲呢喃著吻上她的眼睛——有些鹹澀的味道,讓他的心一下子就揪得生疼。
溫晚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死死地揪著容池的衣襟,明明剛才還可以忍住的,可是現在,忽然就一下子失了控,眼淚根本就止也止不住,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掉,溫晚咬住嘴唇努力地讓自己不哭出聲來,可那人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柔軟溫熱的唇帶著些微的癢意,一點一點地下移,終於覆上了自己的唇,溫柔卻強勢地頂開了自己的牙關……
“晚晚,還生氣麼?”容池放開她,抽了紙巾小心地擦乾溫晚臉上的眼淚,低著頭湊過去問。
溫晚沉默了一會兒,略有些猶豫,卻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雖然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只會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雖然好像自己心底的膽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消退了一些……雖然有那麼多的雖然,但是被瞞了這麼久,要說這樣就完完全全地消氣,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姐已經狠狠地罵過我了,”大概是溫晚的態度讓容池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慢慢地似乎開始恢復到了平時的戲謔,腆著臉湊過去蹭她,語氣裡帶著些討好和委屈,“她替你出過氣了。”
“容姐罵你了?”溫晚驚訝地扭頭看他,容清有多寵這個弟弟她也是親眼見過的,居然……會因為自己而罵他?
“對啊,”容池嘆氣,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