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裡,這些玩意兒難道比他重要?!
“我可以買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哼。”哼歸哼,他還是掏出了幾文錢給她。
她喜孜孜地收下紅線,回頭看著他,發現他臉色奇臭無比。“歡哥哥,咱們先參佛,下山再逛,好嗎?”她討好地說。
“哼。”
“歡哥哥,咱們要往哪兒走啊?”這兒南來北往,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她得要大聲吼,才不教聲音被隱沒。
“哎呀~~”見他不理,她故意來個假摔跤,誰知腳下真是一滑,眼看著——沒事、沒事的,她的歡哥哥是天下無敵,會救她的。
愛嬌地環住他的頸項,讓他將她抱起,就像那年逛市集般,讓她坐在他的臂上,可以看得很遠很高。
只是……“歡哥哥,我今年十八了。”
“然後呢?”
“不小了。”好多人都在看。
“是嗎?我倒覺得你長了腦子卻沒長身子。”和十二歲那年相比,實在沒長大太多,他想,許是她自幼病體所致,所以她看起來也比同年的姑娘還要稚氣青澀多了,若說她已十八,沒人會信的。
“歡哥哥——”她扁嘴抗議。
“哈哈哈!”見她扁嘴,又見聖地在望,他難得好心情地笑出聲。
幸兒傻眼地瞅著他,差點被那口閃亮白牙給閃瞎了眼。哇!原來歡哥哥開懷大笑時,是如此地俊朗英颯啊!
好吧,看在這份上,她就讓他欺著吧,若能讓歡哥哥天天這麼笑,該有多好。
“幹麼這樣看著我?”意識到她專注的目光,他咳了聲,調開視線。
“歡哥哥真是好看。”她脫口道。
“我?哼。”他向來就不愛自個兒的臉。
“我很喜歡呢。”她羞赧的自上俯視。“歡哥哥,這紅線陪我係,好嗎?”
宇文歡一怔,唇角撇了撇,若有似無地“嗯”了聲,沒細聽是聽不見的。然而幸兒因垂下眼,視線方巧落在他的耳上,瞧見他薄泛紅意的耳,唇角喜悅勾起。
這樣就夠了,勝過千言萬語,歡哥哥的心意,她懂了,也收下了。
下天竺寺後山,巉巖磊落,怪石崢嶸,巖骨暴露,峰稜如削,再加上老樹古藤盤根錯節,猶如一座鬼斧神工造就的天界之景。
不遠處則是頗負盛名的三生石,然而此時此刻,宇文歡卻無心思賞景。
“雲遊四海?!”
“是的。”下天竺寺的住持如是道。
“可知他目前去向何處?”他急問。
“不知道,神機說,他身如浮葉,隨地而安。”
宇文歡捏緊了拳頭,卻又不能作聲。“可有說何時歸來?”
“也許不會再回。”
頎長的身形震了下,感覺自己規畫的未來被狠碎了一角,不完美得教人飲恨。
為何如此地巧?若是他再早個幾天,再早個幾天,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揮別了住持,他緩步走到前院,香客絡繹,幾乎快要踩爛了下天竺寺的門檻,從側門看去,裡頭的菩薩法相和藹,有著我佛慈悲的祥態,但既是慈悲,為何卻不將慈悲舍給他的幸兒?
他的幸兒鋪橋造路,開倉濟貧,手段圓滑又不失慈悲,處處替人著想,為何老天卻不為他的幸兒著想?!
她身體的底子差,加上幼時毒傷心脈,儘管養息九年,卻依舊養不壯她的身骨,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奇蹟,又怎忍心毀了這絲希望?
他什麼都不要,只求幸兒能夠無恙,這也苛求了?
寺廟內——
幸兒跪在地,雙手合十,閉眸潛心誦經,身旁有位僧侶走來。“小姑娘唸的可是地藏經?”
她抬眼望去,眉眼彎彎如抹皎亮新月。“是啊,啊……在佛寺裡能念地藏經嗎?”真糟,她背誦得最好的,就是這段地藏經了,日日夜夜念著,就盼能迴向給歡哥哥,化去他的殺業。
“自然是可以。”僧人氣態如仙。“小姑娘不是天竺人氏?”
“不是,是特地到這兒一遊。聽聞這裡有著小西天的美名,早就盼望能夠到此一開眼界。”
“小姑娘是個極有佛緣之人。”僧人細長的眸像是能看透魂魄似的。
幸兒直瞅著他,突問:“師父,能跟你請教個問題嗎?”
“直說無妨。”
“這世上真有輪迴嗎?”
“你信,則應,不信,則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