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說的,直接叫名字親切我才叫的,有什麼不對的?”羽清聽了哥哥的話又有些不高興了。
“哎哎哎,是我說的沒錯,沒錯!羽清叫得好叫得好,我聽著別提多舒服了!”趙元怕羽明再把羽清氣哭了到時候還得他去哄,於是趕緊跳出來攔住羽明的話頭,可是這心裡面卻始終憋著一股火需要發洩,於是一邊說著話一邊在楚天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楚天渴極了,此刻正在抓著一瓶啤酒仰著脖子往下灌呢,趙元一掐他,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啤酒灑得滿臉都是。羽清沒看見趙元掐楚天,只看見啤酒灑了他一臉,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看到這情形,羽明沉默不再說話了,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看見妹妹這樣,羽明的心裡很難受也很痛心,他們是兄妹啊,這世上還能有什麼關係比血緣關係更能讓人親近的,可是就是這個和自己有著最親近的血緣關係的妹妹,卻根本不懂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距離竟是如此如此的遙遠,她的世界他走不進去,而他的世界她又完全不理解不感興趣。他和妹妹羽清,就好像一根藤上結著的兩個瓜,說起來親密,可是卻從未心連心的彼此靠近過!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大雅之堂(70)
吃飯的時候,羽明心情不好,很少說話,一直在一個人低頭喝悶酒。席面上吃得最開心的就屬玲玲和趙元了,這兩個活寶居然躲在桌子的一角划起拳來了。
“楚天哥,把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吧,我得給家裡打個電話,我說要早點回去的,我怕爸爸媽媽還有爺爺會擔心。”閩喬對楚天說。
“嗯,給你,到門口去打吧,這裡面太吵。”楚天一邊說一邊把電話遞給閩喬。
羽明聽見閩喬和楚天一問一答地說著話,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滋味。那些話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他們說話時那種自然隨意的態度讓他感覺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是非常的熟悉和親密。閩喬好像從來不用那樣的態度那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她對自己一直都很尊重也很客氣,直到今天到這一刻,羽明才深刻地體會到原來尊重和客氣其實有著另外一種代名詞,那就是疏遠。
紫銅火鍋的爐膛裡燃燒的碳火不時發著噼噼啪啪的響聲,鍋裡的湯在沸騰著,羽明看見遠皓夾了幾片新鮮的羊肉放進湯裡,有一片碰到了爐膛壁,就見那肉片滋滋啦啦地冒出了煙即刻變成了肉乾,死死地粘在了爐膛壁上,邊緣都燙焦了。那情形讓羽明忍不住聯想起了商紂王發明的一種叫做炮烙的刑罰,隔著千年的歷史煙塵,隔著火鍋裡滾滾升騰著的煙氣,羽明恍惚間似乎真切地體會到了那種慘無人道滅絕人寰的殘忍。也許是喝酒喝得太快了,他不知道是怎麼了,此刻自己坐在現代社會和平年代裡的一個充滿著歡聲笑語一派祥和的老字號飯店裡,怎麼會突然想到遠古時代的酷刑?
他看見閩喬拿著電話起身離開了桌子,他看見她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他看見她的背影最終消失在門外。他覺得如果繼續這樣坐在這裡自己恐怕也要變成那片沾在爐壁上被燙焦了的羊肉片了。羽明抓過自己的杯子,一口氣喝乾了杯子裡剩的半杯啤酒,然後便起身也離開了桌子。他覺得自己有點喝多了,猛一起身,頭有些暈暈的,可是他顧不了這麼多,他想他必須單獨和她說幾句話,隨便什麼,只要能像楚天那樣,隨便和她聊幾句就好。
閩喬出了飯店的門,感覺安靜了不少,她撥通了自己家的電話,是李雲霜接的。
“媽,是我!”
“閩喬啊,你現在在哪兒?什麼時候回家吃晚飯啊?”李雲霜在電話的那邊問道。
“我們現在在東來順兒吃涮羊肉呢,可能還要一會兒才能回去呢。不要等我吃晚飯了。”
“啊,是嗎?廟會怎麼樣,玩兒的開心嗎?”
“挺好的,人很多,也很熱鬧。比我們去年逛的那個廟會還熱鬧!”
“熱鬧就好,吃完飯早點回來,不要太晚。天黑之前要回來,楚天他們今晚回這邊住嗎?不回來的話也要讓他們把你和玲玲送回來,你跟他說,就說我說的。”
“我會跟楚天哥說的,您放心吧,那我掛了。”
“好!記得天黑前回來!”
“知道了,媽,再見!”閩喬結束了通話,想要回去,剛一轉身霍然發現羽明正站在自己的身後,嚇了一跳,“羽明哥?!你怎麼也出來了,也要打電話嗎?”閩喬吃驚地問。
“我沒有什麼電話好打,家裡也沒什麼人惦記我的。”可能是喝酒的緣故,羽明的臉頰泛紅,“我出來,是想和你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