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工商局請願。從這一天起,直到十七年四月女四日中央透過上海工會整理委員會組織條例,五月起命令工統會和工人總會同時停止活動,九月七日楊虎、陳群免職,在整整十個月的長時期裡,陸京士他們的種種表現,杜月笙是一向都在擊節欣賞,時刻縈懷,但是他深知陳老八和陸京士是「道不同,不相與謀」,所以他在陳老八面前,絕口不提陸京士,更由於自己正和陳群竭誠合作,密切無間,他當然也不便於談起想要結交陸京士這一幫人。
臨到楊虎,陳群黯然下臺,黃浦灘上風雲變力陳他當殫智竭色,陳老八茫茫四海,無處容身。杜月笙恭恭敬敬,請他入幕,陳群感激之餘,力陳他當殫智竭慮,為杜月笙的前途畫展,他們兩人幾度長談,檢討過去,認識現在,擘畫將來,其後又加上劉志陸、楊志雄、楊管壯等人的數次密議,杜月笙和陳群一致認為:
國內的形勢已經全面改觀,杜月笙未來的做法也要跟過去有所不同,煙賭事業必須相機結束,生財之道應該移轉到工商金融事業方面。
個人敦品勵行,旣應力爭上流,那麼,杜月笙的交遊,也得向上發展,大至於黨政軍領袖,小及於金融界、工商界、文化界的首腦人物,都需要傾心結納,儘量爭取。
由於方向轉變,需要不同,人力資源,必須妥為調整。舊有的大小八股黨,幫會徒眾,應予合理的維持,作為基層的力量。另方面開創新猷,尤將大度的吸收新血;所謂新血,應該是智識份子,專業人員,最好,──陳群一再強調的
「要多多延攬那些能夠掌握群眾的青年朋友。」「他們,」杜月笙搖頭苦笑的說:
「平時都把我看做幫會人物,地方惡勢力的代表,認為我是革命的障礙。你想,他們怎麼會拜到我的門下來。」
幾句從來不曾表露過的話,使陳群受到強烈的震撼。往後他告訴別人說,他一向沒有留意,杜月笙竟有這麼深的城府,看他平時不聞不問,對於市黨部的朋友,一視同仁,但是,那些人對於他的觀感如何,認識如何,儘管由於尚待利用的關係,都在深藏不露,──月笙卻胸中懷了一面境子他太有自知之明,因而他能識人,他能深切瞭解自己在別人家心目中的地位。
如何吸收新血輪,延攬基本幹部,杜月笙謙虛得很,他說:他對有本領有學問的人,寧願尊之如師,揖之如友。但是,為他畫策的人卻說那倒不必如此,至少在上海一地,杜月笙有杜月笙的身價,地位和聲望,還有一點,將來他要創辦大事業,絕不能拜了成千上百的老師,千千萬萬的朋友,而讓他來高高在上,總綰一切,如手使臂般的運用裕如?
於是有了一個變通的折衷方案:清幫開香堂收門徒的那一套已經是陳腐落伍,不堪援用了。如果有人甘於拜杜月笙的門,那麼,開香堂便改為點香燭,磕頭改為三鞠躬,拜門的一律稱為學生子,「老夫子」或「先生」則為敬師的尊稱,寫上三代簡歷的拜師貼改為門生帖子,拜師帖上例有的「一祖流傳,萬世千秋,水往東流,永不回頭」,簡簡單單的改作「永遵訓誨」,贄敬劃一,大洋二百四十。──這個揉合了清幫、科舉和上海商場通行的「拜先生,學生意」的拜師禮,別出心裁,不倫不類,卻是在當時那個環境,頗能切合實際。
杜月笙把黨部中人對他的觀感揭穿了說,陳群也就不再隱諱,他詳細的為他分析,黨部若干新銳人物,對他有這種看法誠然不錯,然而杜月笙應該曉得,杜月笙在地方上所擁有的深厚方量,那是黨部人員所需要借重的,因此,市黨部方面的人員還會不斷的和他保持接觸,甚至設法爭取他的友誼,那麼,陳群坦率的說:
「你就該儘量使你的見解和作風,跟他們趨於一致。」
又有一次,陳群開頑笑的說
「月笙哥,你化敵為友的本領特別高強,任何人和你見了面,共過事,便會自然而然的跟你走。你說我這個話對不對?」
「不對,」杜月笙笑著回答:「只要他路子沒有錯,我也可以跟他走。」
陳群忽略了杜月笙的這一句話,因此,種下民國廿六年老兄弟意見脫輻,勞燕分飛,就此天人永隔的契機。
倒是杜月笙眼看陳老八對於國民黨政治已如野鶴閒雲,而且他是一個相當灑脫的人,不在其位,恩怨都休,他心知自己延攬長才的時機業已來臨,於是有那麼一天,兩人談得正歡,杜月笙趁在興頭上,終於流露出自己內心的願望。
居然陳老八的反應是大為興奮,他一躍而其的問:
「你倒說說看,你看中了那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