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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好的好的。」陸衝鵬很高興,他滿口應允,一躍而起:

「我這就去楓林橋,先看陳老八。」

事後,陸衝鵬非常佩服杜月笙的高明,多說了幾句心腹之言,黃老闆和他自己的態度,正好藉陸衝鵬為傳聲筒,輾轉播傳大眾。而他在洗刷嫌疑,解脫干係之餘,又把請釋薛二的差使,輕輕的往陸衝鵬身上一放。黃杜的目的達到,張嘯林那邊又不至於失了兄弟的和氣。

陸衝鵬和楊虎陳群交情很夠,何況他又把黃杜二位的心意和態度,一一照說不誤楊虎陳群心知張嘯林自作主張,表錯了情。當時便以陸衝鵬出面為詞,將露蘭春的心上人薛二,宣告無罪釋放。

不過後來黃浦灘上謠諑紛紜,都說轟動一時的薛二被捕事件獲得解決,薛家曾付出二十萬現大洋的代價。這筆錢究竟是誰拿了?各有不同的說法。事實上呢,薛家是用了錢,不是二十萬,而是十八萬,起先有人去探黃老闆的口氣,說是薛家願意拿十八萬出來「了事」,黃金榮勃然大怒,他說:

「笑話!難道我會用賣家主婆的錢?」

黃金榮堅決不要,同時也甚為氣惱,但是薛家救人心急,話才出口,白花花的大洋錢,立刻抬到了楓林橋。這筆錢到那裡去了?名義上說是薛家捐給國家,事實上則不曾歸庫。楊虎自家拿了九萬,剩下九萬陳群先則不肯要,後來因為他走了一步錯棋,交了一年多的桃花運,楊虎乃為他在寶建路營了一所金屋。

有一天,陸衝鵬到滬上名跡「也是園」,一眼看見陳老八和兩位風姿嫣然,舉止大方的妙齡女郎,在池沼紅蕖間品茗談天,歡聲不歇,壯至愉快。陳老八穿的是便裝,兩位小姐面孔很熟。陸衝鵬當時不曾驚動,過後很久方始想了起來,這兩位小姐一姓程來一姓範都曾經是押在楓林橋的「共黨嫌疑犯」。程小姐聰明能幹,筆下來得,范小姐則更是安徽名門之後,她的父親領導過安徽某地辛亥起義。程範二位嫌疑不太重,於是不久便由階下囚升為座上客,被陳老八安置在清黨委員會辦公。

陳老八和這位程小姐,曾在寶建路秘密同居一年多,這樁機密他唯有對陸衝鵬毫不隱瞞。雙飛雙宿年餘以後,程小姐的舊情人和她有了聯絡,那位早年的男朋友,時在德國執業醫師,於是,有那麼一天,佳人香蹤杳矣,陳人鶴眼看著鳳去樓空,也祇有徒呼負負。

薛二被捕一案,風聲大而雨點小,三大亨還在肚皮裡彆氣,楓林橋業已放出了人來。黃老闆和杜先生為了薛二的事埋怨過張嘯林,風言風語自有挑撥者吹進大帥的耳朵裡,張大帥老羞成怒,大發雷霆,他哇哇怪叫了一陣,喊人立刻去尋泥水匠,把杜張兩家便於往來的那扇中門封掉。往後,想起來懊惱,他還恨聲不絕的說:

「好麼!從此我過我的鬼門關,你走你的陽關道!」

老闆退休黃杜失和

經過了這一件自天而降的尷尬事,黃金榮思前想後,極不心安,自己已經成為要打倒,被推翻的物件,而樹大招風,毛落皮單,朋友出事一受牽連,豈非冤哉枉也,因此他決心退出名利場,回到黃家花園去閉關自守,安富尊容。──法租界當局畀予這位最資深的探份殊榮,請他再擔任三年的顧問名義。

黃金榮這一次退休退得堅決而澈底,他公開宣告,從此不再參加任何應酬,不接受任何請柬。──事實上,他只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期

退休後生活悠然自在,抽抽大煙,聊聊閒天,每日下午總會有些老朋友來陪他打打「銅旗」,常到的牌搭子有範回春、楊順銓、朱金芳、蔡鴻聲、和馬掌生。金廷蓀更是不論怎麼忙,必定日日跑一趟,於是黃老闆非常高興,時常在嘴上念著說:

「今朝不管別人怎樣,歪鼻頭是一定來的。」歪鼻頭,是他自己給金廷蓀取的綽號。

及至金廷蓀果然風雨無阻的來了,黃老闆不分人前人後,都會喜歡的搓著手說:

「廷蓀不忘本,他是天天來的。他還跟以前一樣,天天來上班。」

和金廷蓀行程鮮明對照的,是杜月笙難得來一趟,而且每回都是來去匆匆,坐坐就走。這一層在杜月笙來說:他有三層原因:第一、他太忙,確實抽不出空閒時間,第二、他因為食少事繁,身體不好,雖然不常病倒,卻是很怕勞動。第三呢,則是由他和金榮哥沒有共同的嗜好,他不會打「銅旗」,而像他那樣跟錢有仇的豪賭,黃老闆也斷乎不願領教,凡此,都使他覺得在黃公館裡坐不住。

俗諺有云:「蘇州銅旗,急天急地」,因為銅旗的賭法文雅,賭局進行緩慢,輸贏也不會太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