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難而退。旋不久日閥猙獰面目暴露,先後在北平蘆溝橋和上海淞滬之濱挑起戰火,全面戰爭於焉爆發。淞滬撤守,日人又百計羈糜先生,請他務必留在上海,而先生則寧願放棄龐大的物業,偕宋子文、錢永銘、胡筆江諸先生秘密赴港,以示追隨中樞,共襄抗戰大業。到那時候日本人還是不肯放過他,數度派人赴港接洽,先生一概不予接見,使日方人員奇窘無比。

三十八年共匪賣國殘民,紅流泛濫,四月南京淪陷,上海告警,杜先生喘疾已甚嚴重,但仍毅然決然,抱病棄家離滬,以避共匪狂焰,同時正告國際,匪偽政權之不獲民眾支援。四月三十日挈眷南行,又到香港。不料未及兩年半,他便因病情惡化,竟而撒手塵寰。

赴港侍疾

杜月笙先生身材頎長,面容清癯,高額隆準,雙目炯炯有光。他嘗說自己少年時期營養不良,中年以後事務煩冗,心力交瘁。因此他的健康情形並不太好。民國三十年十月,杜先生自香港飛赴重慶,參加國民參政會議,空中驟遭日機攔擊,機師升高閃避,飛行高度逾八千公尺。先生原有氣管炎宿疾,自此哮喘大作,呼吸艱難。抗戰期間,久住重慶,由於山城多霧,地氣鬱溼,使他的喘症更趨嚴重,以他的病況,每可覘知氣壓高低,所以杜先生常常自嘲的說:

「我的身體像是一隻寒暑表,每天天一亮,就可以曉得當日的氣候如何?

三十八年共匪叛亂日亟,先生慨然離滬,作客香江。由於憂國憂時,心情十分鬱悒,體力日益衰退,病魔纏身,使他極感痛苦。不勝煩悶的時候,他便大發牢騷:

「有兩隻腳,偏偏不良於行,想說說話,又是氣促難言,我豈不是變成活死人了!」

在香港一住兩年多,香江的名醫良藥,幾乎逐一試遍,可是對於他的喘疾,依舊一無是處。卅八年底大陸全面陷匪,中樞播遷臺灣。杜先生每天所聽到的訊息,不是某些意志不堅的朋友,被共匪誘騙回到上海,飽經摺磨;便是滯留滬上不及撤離的家人親友,如何如何的被共匪清算鬪爭,這位平生最愛重親友的巨人,由於自己病困香江,愛莫能助,內心的苦悶,益難排揎,因而影響到他的病勢,有如江河日下,險象環生。不久,他便氧氣罩須臾不離口鼻,否則,他即無法呼吸。

卅九年六月,一度瀕於垂危,幸賴名醫會診,搶救得宜,總算脫離險境,漸有起色。但是到了民國四十年七月,他的兩腳開始痲痺,下半身形同癱瘓。這時候,我正在臺灣,負有一項相當重要的任務。下旬,突接先生來函,告訴我說:他的病情惡化,體力更衰,希望我能即日摒擋一切,專程飛港,以便晤談。

接到了先生的這一封信,我的心情,極為沉重,同時憂急交併,方寸大亂。我一面馳函慰問,一面趕辦出入境手續,準備啟程赴港。在辦理各項手續之際,我更分訪杜先生在臺友好、恆社同人,如洪蘭友、陶百川、劉航琛、王新衡、呂光等諸先生。因為當時我已深知,先生病勢惡化至此,恐難再有回天之力,我此去就不得不作萬一的準備,一應善後事宜,我都要向這幾位先生預先請教。

正在五內如焚,日夜奔波,突又接到杜維藩兄自香港拍來的電報,他說杜先生自從接悉我即日赴港的資訊,他神情大為振奮,危殆之勢稍減。電文中還說杜先生想吃臺灣的西瓜等物,囑我行前莫忘了買些帶到香港去。

七月廿七日,又獲急電,趣我速行。廿九日,又是一封急電來催,電文竟是病危,火速飛港。是時,我諸事摒擋竣事,飛機票亦已訂好,於是我立即覆電,準定八月一日某時自臺北起飛。

然而,八月一日那一天湊巧香港有颱風過境,飛機無法降落,迫不得已,我將行期展延到八月二日。不曾想到,這一個意外的躭擱,竟使杜先生大感失望。那日狂風驟雨,籠罩全港,杜先生明知我無法成行,但他還在寄望於萬一,他苦苦的等我,直到晚上,收到我翌日起飛的電報,方始不盡慨嘆的說:

「今天我許了一個心願,京士如果今天能到香港,我的病還可以得救。現在來了電報,說他無法趕到,我就曉得我這個病是沒有希望了。」

當時,環侍左右的杜維藩、朱文德諸兄,紛紛的向杜先生竭力譬解,勸他寬心。先生卻似理非理,很不耐煩的說:

「好了,好了,不要講了。」

八月二日,上午,我乘民航公司客機飛港,一路憂心似箭,直嫌飛機飛得太慢,正午抵達啟德機場,搶先下飛機,一眼看見吳開先、沈楚寶、杜維藩、朱文德諸兄都在機場迎候朱文德兄見我到了,轉身先去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