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坐在汽車裡面,都是蜷身縮腳,又因為他嗜賭一翻兩瞪眼的牌九,北方人稱賭牌九「吃狗肉」,於是他又有個「狗肉將軍」的雅號。辛亥革命,他曾投身上海光復軍,立過汗馬功勞。民國十四年他捲土重來,也算是舊地重遊。有許多舊日朋友,爭先恐後的為他洗塵接風,花天酒地,一席千金,為黃浦灘上的人慾橫梳,紙醉金迷,恰似夕陽落照,添了最後的一筆絢爛彩色
張嘯林那個大師是開頑笑喊出來的,如今八面威風的眞張大帥到了上海,他比誰都高興。一力掇促杜月笙,要作盛大熱烈的歡迎,杜月笙欣然同意張嘯林的提義,他心裡卻在另有打算。
事先,杜月笙和張宗昌的駐滬代表單先生,接觸頻繁,他們是老朋友,這次招待應該怎麼樣辦,單先生把張宗昌的性格脾氣與所好,跟杜月笙分析得清清楚楚。
民國十四年元月二十九日,張宗昌率領奉軍一萬餘名,號稱十萬,源源開入上海華界他的部下有白俄軍隊,山東大漢,和東三省改編了的紅鬍子,兇猛粗暴,軍風紀極壞,他們頭載皮帽,身穿灰棉軍裝,個子高大,穿得又復臃腫,見人眉一揚,口一開不是「媽特個」,便是「媽拉個巴子」,上海人不曾見過這班紅眉毛、綠眼睛的人物,鬧了幾次姦淫燒殺案件,把華界居民嚇壞了,逃長毛賊似的,爭先恐後往租界裡搬。
另一個角落裡,上海的幾家闊佬公館、豪華酒樓,正忙於佈置霓虹燈綵,安排山珍海錯,粥粥群雌,牌九麻將,「盛大熱烈」歡迎張大帥。張宗昌辛亥年於役上海光復,他是在李徵五的手下,李徵五當時是上海商報的老闆,聲望地位,相當的高。老部下親率「十萬雄兵」,賁臨上海,這位老上司,自然要搶在前頭,聊盡地主之誼。這一天,由於杜月笙派人婉轉示意,李徵五便備了份請帖,請杜月笙和張嘯林到席作陪。
這一次宴會豪奢而隆重,杜月笙已經看得出來,胸無城府,粗魯不文的張宗昌,對於那些繁文褥禮,絲毫不感興趣。他記起了單先生供給他的情報,張大帥就是喜歡玩,玩什麼呢?除了食色性也,便是打牌。
於是他暗中決定了他的招待方式,乾乾脆脆,他倩張宗昌到長三堂子裡去吃飯。
上海的長三堂子,多半設在四馬路東薈芳裡和西薈芳裡,略同於現今臺灣的酒家,卻是以「人」為主,而非湊集許多「人」而創一個招牌。因之略具家庭風味,主客之間尤其「親切」。所謂長三,則是「公定價格」,出堂差侑酒三元,到堂子裡打茶圍也是三元,這是基本定價,倘若擺酒席或賭局,一桌牌,一席酒,其價為大洋十餘元。可是自從杜月笙他們這班亨字號人物,經常利用長三堂子,作為應酬交際的場合,由於杜月笙一手進錢兩隻手花,出手之闊綽是天下聞名的,豪興一起,信手撒漫,早先的規例全部打破了,他曾有在長三堂子裡一賞千金,打一次牌,抽頭三五千元的豪舉,引得叫花子們,將杜月笙的豪情勝概,編了道情在掌子門口唱,然後黑壓壓地來一大堆人領賞的大場面。
被杜月笙捧紅了的名妓,數十年來,何止車載斗量,但是其中最美的一個應推所謂「花國大總統」富春樓老六。富老六也是姑蘇佳麗,長身玉立,豔光四射,她愛梳橫愛司(S)髻,一口吳儂軟語,眉目傳情,明眸皓齒,風姿極為迷人。她因為一登杜門,聲價十倍,特將香閨設在汕頭路,門前下馬停車盡是滬上的達官巨賈,也可說是「往來無白丁」了。
杜月笙假富老六的香閨,設宴歡迎張大帥。
他曉得張宗昌的脾氣,命富老六代為邀集花國的十大美人,環肥燕瘦,情意綢繆,直在張宗昌身邊穿梭般來往。那一夜,由於主人殷懃,美女留情,使得張大帥手舞足蹈,樂不可支。席間,富老六開個頑笑,她美目粉兮,鶯聲瀝瀝的說:
「哎呀,今朝我們這裡有了兩位張大帥了。」
張宗昌忙問緣故,單先生把張嘯林的綽號也叫「張大帥」一說,張宗昌呵呵大笑,他竟來了個頗為可人的幽默,他說:
「你是張大帥,我是張小帥。」
張嘯林不好意思,掙得滿臉通紅的說:
「大帥不要開頑笑。」
「眞的嘛!」張宗唱叫嚷起來:
「不信你問,我的號叫效坤,我手底下的人都喊我『效帥』,你們上海人說『效帥』,可不就是『小帥』嗎?」
於是,舉座椋�謾6旁麥弦釗棧丶乙院笏燈鷲餳�攏��擔罕鸝湊拋誆�餉蠶窀齟秩耍��畝瞧だ鍩共患虻ァ�
灼鵝燔鱉,金羹玉版,這一席盛燕,吃到十點多鐘,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