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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部分

焯山則落了如此悲慘的下場。此一事件給予他的打擊,份外的大。杜月笙聞訊以後淚下沾襟,痛哭失聲,於是心力交瘁,臻於極頂,他的喘疾驟然間如山洪爆發。

這一次喘,發得來勢兇猛,將人嚇壞,杜月笙喘時但見他滿頭滿頸青筋直爆,大汗淋漓,身上穿的絲棉襖,過一陣溼淋淋的像是方自水中撩起。他每一次喘,都有幾度窒息、幾度暈厥,使家人以為他已長瞑不視。喉頭吸不進空氣時,他會從床上直跳起來,伸張雙臂,十指楂開,彷佛失足溺者亟於抓到一塊浮木。喘到這步田地,吃藥、打針、噴煙,一概失卻功効。中醫西醫穿梭般跑來跑去,商議、會診,始終無法使杜月笙的喘勢減輕,更弗論使他止喘恢復呼吸平順。

一位有名的西醫戚壽南,他斟酌再三,提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辦法

「喘到這樣,祇好用氧氣。」

從此,杜月笙套上了枷鎖,他無日無夜,不與氧氣罩、氧氣筒為伴,隨身多了笨重的配件,使他八九個月不能外出。

醫院裡所備的氧氣,原為急救之用,但是七八位名醫採納了戚壽南的建議,大批的氧氣筒,搬到了杜公館,便成為月笙一刻不能輕離的活命之資,除非喘停,他口鼻之間的氧氣罩,就像是他身上的器官之一。

因為經常需要氧氣,杜月笙臥室外面,氧氣筒排列成行,必須專人管理。杜月笙使用氧氣之多,及其為時之久,使得許多初次赴杜公館看病的醫師一致為之極表駭異。氧氣罩一罩上,杜月笙便喘得好些,呼吸也能漸漸的平復,祇是那一陣喘大發,實在是發得他餘悸猶存,擔心駭怕,因此,他認為自己的生命力過於脆弱,安全感遂而喪失無遺,急切無奈,唯有信託醫生。漸漸的,他變得家中一時缺了醫生,他便很不自在,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必定要喊人來一位醫師,他方能安心的吃喝與睡。須知杜月笙所延請的那些中西名醫,都是極一時之選,業務最為繁忙的,通常他們並不出診,而杜公館這邊的要求,卻是必須隨請隨到,一刻也不能遲延,碰到他們正在診所緊急治療,杜公館催促的電話,急如星火,自難免有手足無措,顧此失彼之苦。

好在這許多位名醫,或則欽仰杜月笙的為人,或則早就是杜門故舊,朋友學生,固弗論杜月笙病勢一來便急,卽以私人交誼而論,也是一有緊急情況非到不可。譬如中醫師朱鶴皋(奇*書*網…整*理*提*供),他和他的介弟朱鶴齡,兩兄弟都是杜氏門生,恆社社員,老夫子病篤,焉有不盡心侍疾之理。也因為這一層關係,朱鶴皋在家家名醫之中,最最辛苦他是不分晝夜,一得電話卽須摒擋一切,儘快趕來。往往,杜月笙夜裡睡得不安穩,睡睡醒醒,心神不寧,他必得有醫生在家裡方始睡得著覺,這時候,多一半是朱鶴皋在杜公館裡睡沙發,澈夜守候,或者全日不離,而在他自己的診所裡,也許正門庭如巿,候診者排起長龍,朱鶴皋業務再忙,當老夫子需要他的時侯,他總是不忍離去。

開始使用氧氣以後,杜月笙的喘疾逐日減輕,共產黨血洗黃浦灘的訊息,猶在方與未艾,不絕如縷的傳來,共產黨的居心越來越險惡,手段越來越毒辣。杜月笙的舊相識,辣斐德路偉達飯店老闆陳偉遠,竟被共產黨唆使他的親生女兒控告乃父強暴亂倫,而被判處死刑。越劇名伶筱丹桂的姘夫張春帆,因為筱丹桂服來沙爾自殺,於是由越劇女伶十姊妹袁雪芬、袁水娟等具狀伸「冤」,張春帆便和陳偉達同時雙雙綁赴刑場,執行槍決。

在共黨殘殺,令人頭皮發麻聲中,杜月笙除了為上海老百姓悲哀,為受難的朋友學生痛哭,他還有一樁牽心掛肚腸,使他眠食難安,魂夢為勞的大心事,那便是,他的長子杜維藩,時仍陷在上海,逃不出來。

就在民國三十八年年底,上海中匯銀行「告急」函電如雪片般飛來,中匯銀行的總經理原系浦拯東、副總經理徐懋棠、杜維藩。抗戰勝利以後,中匯擁有兩個存款最多的大客戶,杜月笙一手創辦的上海魚巿場,和杜月笙任董事長的大東書局,有這兩大客戶每天解存鉅額現款,中匯銀行對於一般小額存戶始終興趣不高,無意爭取。然而偏在上海淪陷以後,大東書局和上海魚巿場的主持人杜月笙,唐纘之俱已撤離上海,兩大客戶風流雲散,幾同解體,再也沒有鉅額現款存進來,照說中匯銀行理該無事可為,關門大吉,卻是奇怪,上海人大概都曉得中匯銀行是杜月笙所開,共產黨偽善麵皮猶未扯破,生意買賣暫復正常,在上海公私各銀行中,中匯的存戶,突飛猛晉,與日俱增,業務反倒欣欣向榮。此一反常的現象不曾使杜仴笙沾沾自喜,引為歡慰。相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