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笑道:“自古云慈母多敗兒,我瞧倒是慈父多敗女了。沒見過像你這般寵著女兒的。”
明瑜見坐下首的明珮眼巴巴望著,一臉欣羨的樣子,便道:“爹,娘,我一人帶丫頭逛也沒意思。索性把妹妹也一道帶去。我瞧今日天色正好,就當仲夏遊園。”
阮洪生喜愛明瑜,一則是她佔了家中老大,男人家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總是傾注了多些的情感和注意,二便是喜她才氣。這個庶出的女兒雖日常用度都與明瑜一般無二,但情感上卻沒這般待遇了。只他也有些曉得這姐妹兩個平日不是很投緣的,今日聽明瑜竟主動開口替明珮求出門的機會,倒是有些驚訝,看了一眼,便含笑應了下來。
江氏也是略微有些意外,想了下,便笑道:“罷了,既然她兩姐妹都去,我便也去。你和男人們一撥,我自帶她們姐兩個閒逛下便是。”
一家人議定了,便各自散了做出門準備。
雖則是遊自家的園子,那榮蔭堂相距也不是很遠,明瑜見春鳶帶了丫頭們還是忙活了好一會。團扇油傘吃食備換的衣衫都帶了,連香露也沒落下,說那裡草木蔭盛,如今又入夏,萬一被不長眼的蚊蟲叮咬了不好。明瑜笑了下,也就隨她們了。想必明珮處也是如此,等出了自己的漪綠樓,在通往停放馬車的偏門垂花門前,正巧遇見她從自個的問翠樓裡也過來了,身後丫頭的手上也抱了不少東西,彷彿要出遠門一般,略感好笑。
“阿姐身上的衣服真當好看,襯得阿姐跟花一樣。”
明珮看見明瑜,立刻過來,笑嘻嘻道。
明瑜今日穿的不過是件普通的藕紅衫子,知道她素來活絡,嘴巴也會說,不過是在恭維自己,便笑了下:“妹妹才好看。”
明珠身上是件簇新的海水綠大袖衫子,外面罩了條鑲珠披帛,她人本就白,陽光下被這一身綠映得面板更是鮮亮。
明珮被贊,臉上微微現出得色,又湊到明瑜身邊低聲道:“方才多謝姐姐給我說話。”
明瑜點了下頭道:“你是我的妹妹,不過是我當阿姐的本分而已。”
明珮未料到她會這樣應答,愣了下,腳步一緩,見她說完這話,已是朝前走去了。
她方才回了自己住的問翠樓準備出門,她那奶孃,也是從前過來投靠劉姨娘的一個王姓表姐便悄悄說道:“你那姐姐,今日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竟會替你在你爹面前說話。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你跟過去後須得仔細小心些,千萬莫出什麼岔子被抓到錯處。面上卻不好顯露出來,見了她要高興著道謝,能討她歡喜就儘量討她歡喜,總歸是對自己沒壞處的。”
明珮心中本也有些不解明瑜態度的突然改變,又被王奶孃這樣一說,自然就記了下來。此時見明瑜已經走在前頭了,急忙趕了上去。
明珮再伶俐,也不過是個八歲女孩,這點心思明瑜自然一眼就看透。微微笑了下牽住她手,姐妹兩個便並排朝偏門去,把身後跟著的一群丫頭看得目瞪口呆。何時見過這樣的景象?
明瑜明珮到了偏門之時,阮洪天和江氏已經在等她幾個,久久未見過來,正要打發人去瞧下,突然遠遠瞧見兩姐妹竟牽手過來,夫妻倆自然有些吃驚。吃驚過後,阮洪天便覺歡喜,覺著這大姑娘真當是懂事了,這般愛護妹妹,心中對她更喜了兩分。眾人分坐了馬車,阮洪生和幾個家丁騎馬在側護著,一行人便往園子裡去了。
江氏帶了明瑜兩姐妹一道坐個車子,明瑜話不多,反倒是明珮一路在說個不停,江氏偶也應幾句,很快那意園便到了。
明瑜下了馬車,遠遠就看到自己的本家叔伯兄弟和父親辦的從珍館裡的一些文人立在園子門口等著,以叔公阮洪錦為首。一個家丁飛快跑了過去,大約是說女眷也一併過來了,叫先避讓下。那群人便呼啦啦地退開了。江氏這才在一個領路婆子的指引下,帶了明瑜姐妹兩個和跟來的下人往園子大門過去。
明瑜抬頭,見一扇五間佔地的大門,上面蓋著圓桶琉璃瓦的屋脊,陽光下閃閃發亮,門欄窗槅皆是推光朱漆,門口玉石臺階,雕鑿出祥鳥瑞花紋樣,兩邊高牆隨了地勢一路圍砌下去,望不到邊,門楣上黑底金漆“意園”兩個大字,氣勢奪人。
這景象她從前見過無數次,出嫁前的兩年,全家人一年裡有半年是住這裡面的。從前絲毫未覺得不妥,如今看到,竟覺著華美得有些刺目。聽身後人一片讚歎,有個聲音還說“竟似見了天宮大門”,極是刺耳,回頭望去,見是明珮那個王姓奶孃,忍不住微微皺眉道:“王嫂子這話說的。不過是個園子罷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