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西衙深處,冰牢內。
穆正初噴出一口鮮血。
他低頭看了看貫穿心窩的冰牙匕首,隨後勾動嘴角,扯出個解脫的笑容。
努力的挪動身體,靠在冰牆上,他抬頭望向自己唯一的好友。
“知道五毒使是怎麼選出來的麼,用的是養蠱的法子,殺掉同伴,才有機會活命,否則會成為冷冰冰的屍體。”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命運捏在別人手裡,於是我拼命修煉,努力讓自己變強,最終殺掉所有人,奪來土毒使的名號。”
“可惜的是,即便我成了五毒使,依舊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五毒使必須種下五毒蟲,由此我們五人都擁有了一種毒蟲的能力,五毒,呵!普通人的身體哪會有毒呢,借了毒蟲之力罷了。”
“這些年的殺戮真令人噁心啊,殺掉礙事的人,殺掉無辜的人,殺掉男人女人,殺掉老人孩子,我很想殺掉自己,但沒有勇氣。”
穆正初虛弱的咳嗽著,嘴角不斷留下血跡。
“我在長興府看過一場木偶戲,戲裡有個山大王,殺人如麻,當他被那位銀甲小將殺掉的時候,看戲的人都在解氣的歡呼。”
“他們只看到了山大王殺人,卻看不到山大王手腳上綁著的線……”
穆正初的瞳孔渙散開來,他彷彿再次看到了那場熱鬧的木偶戲,他努力的睜大眼睛。
“銀甲小將……幫我殺了教主可好……我、不想再做木偶了……”
黑暗來臨。
穆正初掛著希翼的臉就此凝固。
徐衍走過門口,屍體睜著的眼皮隨之緩緩合攏。
身後的冰屋轟然崩塌,堆疊成一座冰雪的墳墓。
天空電閃雷鳴。
鋪滿院牆的一品紅在雷光下漸漸凋零,從嫣紅轉為枯萎。
……
司天監總部。
監正的書房早已七零八碎,無數書籍散落四周。
百里宏微披頭散髮,狼狽至極,形若瘋癲,一手持黑幡,一手抓白旗。
他桀桀怪笑,道:“斐淺老兒!你的小五行天罡陣還不夠火候,想要我的命可不容易,給我破!”
百里宏微一聲暴喝,黑幡與白旗冒出黑白二氣,聚於其身。
氣團裡傳來古怪的聲音。
一條巨大而狹長的身軀若隱若現,無數細長的毒爪不斷擺動。
一聲巨響過後。
一尊龐然大物從氣團中衝出,將斐淺佈下的法陣衝擊得搖搖晃晃,空氣中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
此時的百里宏微已然不在是人形。
他的頭顱呈現金色,下身竟是一條十丈巨蜈!
巨蜈怪人以其巨大的力量加上噴吐的奇毒,終於破開了斐淺佈下的小五行天罡陣。
“金頭蜈蚣……你居然將劇毒的妖靈煉在身上,你已非人族。”斐淺面色凝重。
“在力量面前,是人還是妖有什麼不同呢,斐淺,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百里宏微張開大口,噴出一股毒霧,霎時間籠罩了整個小院。
斐淺不敢怠慢,掐動法訣施展出旋風法術,拔地而起的一個個風柱將湧來的毒霧盡數捲起帶向高空。
百里宏微扭動著龐大的巨蜈之軀,藏於腹下的無數毒蟲擴散開來。
水桶大小的毒蠍,老樹粗細的毒蟒,磨盤大的毒蛙,數量繁多的毒蟲顯現而出,周圍立刻成了毒蟲的領地。
斐淺退了三步,法訣一變,就聽不遠處傳來樓宇不堪重負的嘎吱響動。
功勳閣坍塌開來,從廢墟中衝出各種各樣的煉屍。
巨象塌碎了毒蠍,金雕抓起了毒蟒,劍齒虎的長牙深深的扎進毒蛙的背部,其中兩頭生有白毛的白僵最為兇猛,不僅防毒蟲,連煉屍一樣摧毀。
屍林中的煉屍與無數毒蟲混戰。
兩道身影不斷交鋒,一個施展道門絕學,一個利用巨蜈之軀。
這場殊死惡戰,並未如兩人想象的那般分出勝負。
在一聲驚雷過後,兩人如同心有靈犀般同時停手,各自的表情均為陰晴不定。
“先天之氣,雷電本源……”斐淺豁然扭頭,看向驚雷落在的皇宮方向。
“怎麼還有陣道氣息?老東西你究竟佈置了多少大陣!”
百里宏微下身的巨蜈擺動細爪,憤怒不已。
忽然有一根細爪癱軟了下去,